鄭子安走的這條台階人少,主要用于運送傷兵,
号角吹響後,城牆上,不斷有擔架擡下來,擔架上傷兵血肉模糊,發出壓抑的嚎叫。
“妖獸還沒上城牆怎麽傷了這麽多?”鄭子安心裏想着,腳步不停,貼着牆邊向上走去。
“小孩,你來這裏幹嘛?”幾名運輸傷兵的軍士把人擡到城牆下後,手裏抱着空擔架追了上來。
“我就上來看看!”鄭子安回道。
“胡鬧!誰讓你上來的?上面危險快下去......”這名軍士停下腳步呵斥道。
“老齊,這是首相兒子,首相讓他來參戰的。”擡着擔架下來的一名軍士說了一句,和鄭子安點了點頭,腳步匆匆擡着受傷同袍往城下走去。
“你是首相兒子?!”叫老齊的軍士盯着鄭子安打量。
“不......算是吧!”鄭子安撓了撓頭說道,怕不承認這些人會趕他下去。
“好樣的,首相威武!......這你拿着。”老齊朝鄭子安豎了豎拇指,将自己背着的一個藤木編織的圓盾遞給鄭子安。
“上面危險,小心飛石!”老齊說完,抱着擔架就跑了。
鄭子安拿着被塞手裏的圓盾看了看,跟着老齊腳步向上走去,很快就來到城牆上。
城牆二十餘米寬,城牆後方一排排弓箭手不斷抛射着手裏弓箭,弓箭手前面則是近戰兵舉着大盾牌,鄭子安這時候也知道剛剛老兵給他圓盾的作用。
隻見城牆下不斷有石塊飛來,大的西瓜大小,小的也就嬰兒拳頭大。落在盾牌上發出哔哩啪啦的響聲。
有些石塊從盾牌空隙裏飛來,砸到倒黴弓手身上,頓時骨折筋斷,被同伴拖到後方,立即有扛着擔架的軍士過來擡往城下。
盾牌防護内,還有一些膀大腰圓的軍士,手裏拿着繩索,繩索一端有着鋒利挂鈎,不斷丢下城牆,将一些妖獸屍體勾上來,然後有專門搬運的搬到人族城牆這端直接從城牆上丢下。
鄭子安猜測,這些妖獸血肉大概率就是軍隊軍糧了。
“大哥,首相在哪邊?”
鄭子安将圓盾舉在身前,不敢探頭觀察,見邊上有個軍士抱着幾捆箭矢路過,打聽首相赢位置。
軍士大概率聽說過首相私生子上城牆了,看到鄭子安面露激動,指了一個方向後,留下一句“小心。”就匆匆走了。
鄭子安一路貓着腰,遇到被石塊砸中受傷的軍士也會搭手救援,不知走了多久頭上飛石漸漸少了,他才直起腰。
“公子,猴妖退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回來了。”一名被替換下來的弓手揉搓着自己肩膀,和鄭子安說道。
“好的,謝謝大叔!”直起腰的鄭子安已經看到不遠處高站城頭的首相赢,道聲謝就朝那邊走去。
首相赢這會一身盔甲,遮住全身,身後還披着一件紅鬥篷,看起來十分有氣勢,邊上兩個八品高手舉着鐵盾,不斷幫他阻擋飛來的石塊。
“首相,你兒子來了。”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者見鄭子安遠遠走來,開口說道。
赢聽後,從城牆上跳了下來,身上盔甲嘩嘩做響,見鄭子安舉着小圓盾鬼頭鬼腦的樣子,招了招手,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四周軍士見狀也很有眼力見的退後了些許。
“你怎麽上來了?”赢問道。
“來看看你這騷包的樣子啊!”鄭子安答道。
“哼......還不是你出的好主意!”赢看了一眼鄭子安說道:“剛剛一個個都在議論我爲啥穿成這樣!”
“你怎麽說的?”鄭子安問道,
“老子說老子喜歡,以後都這麽穿了。”赢把盔甲上的面罩脫去,喘了幾口粗氣後說道:
“妖王會盯着我嗎?”
“不管怎樣,你站在城頭她肯定會關注你,而且現在穿的這麽騷包,不怕她看不到。”鄭子安回道。
“來福他們應該開始行動了!”赢眺望北地森林說道。
“嗯!”鄭子安也眺望遠處說道。
“見到你三叔了?”赢突然問。
“嗯......見到了,三叔不願意走!讓我走。”鄭子安視線又看向城牆上忙碌的軍士,問道:
“他們都不怕死,爲什麽瞞着他們?”
赢也看着軍士們各司其職,冒着城牆下猴群抛來的石塊或者大象甩上來的巨石不顧生死做着反擊。
“不怕死,那是因爲他們還有希望,這麽多年他們一次次抵擋住了妖獸進攻,即使戰死了,城牆後的父母子女還能活着,能得到妥善安排。”
赢長歎一口氣又說道:“你以爲他們不知道這次妖獸進攻不同尋常?”
赢看鄭子安一副求教的表情,繼續說道:“他們大部分都是老兵,和妖獸作戰多年,十年一次的大獸潮他們也經曆過多次,他們這群人啊,都知道這次危險了!!”
“我不說,官方不說,他們也不說,大家都心照不宣,鉚足勁和妖獸幹,還有一線生機,一旦有人說了,那就會有人崩不住。
有一個逃兵,就會有第二個......如今城牆上的都是老兵,他們都搶着上來,不是他們照顧新兵,他們是怕新兵遭不住跑了,他們也會跟着跑......”
“那賭局?”鄭子安小聲問道。
“那就更不能提,你知道自己明天就會死,那你今天會去做些什麽?”
“我......”鄭子安想去把賭坊點了。
“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仙人良心發現,不殺我們了呢......”赢說道。
鄭子安想着大家知道死亡臨近,都做着臨死前的瘋狂,殺仇人,洩私欲......等發洩夠了都死了還好,要是不死,那這個社會秩序也崩塌了。
“希望我們計劃能成功......”鄭子安小聲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