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安看了一眼巷外一臉八卦的商販。随後搖了搖頭跟着賈先生腳步向巷子深處走去。
商販甲:“那不是小乞丐嗎?怎麽和賈先生認識?”
商販乙:“這小乞丐能說會道,每次乞讨說得一套一套的,莫不是賈先生惜才,準備收他爲徒?”
商販丙:“這小乞丐也是個可憐人,聽說,他父母被妖獸抓去,妖獸每天吃一口,吃了四十九天他父母才斷氣。”
商販丁:“我聽到說是吃了八十一天才斷氣…”
商販:“瞎說,明明還活着,妖獸爲了吃新鮮血肉,每天吃上一小口然後就上金瘡藥藥,第二天再換個地方咬,他乞讨就是想多攢點錢,請強者去救他父母......”
…
…
鄭子安不知道那群商販在議論什麽,此時正咬着後槽牙,跟在賈先生後面朝小巷深處走去。
前面的賈先生邊走邊觀察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停下轉過身。
面對一米四的鄭子安,微微躬身。
“子安小師父,您來的這麽早啊?”
“老賈,你讓爲師好等啊~”
鄭子安一臉無奈,看着眼前的小老頭。
如果外面的商販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肯定會驚訝的下巴都掉地上。
平時溫文爾雅的賈先生,此時居然躬身叫一個小乞丐師父。
…
鄭子安和說書先生賈先生認識是在一個普通的清晨。
家裏已經快沒米下鍋,鄭子安早早上班,給自己定了一個小目标,先掙它一百個銅闆。
所以那天他一手拿着自制的小快闆,一手端着破碗,在一家家商鋪門口遊蕩。
“竹闆這麽一打,诶~别的咱不誇,誇一誇咱西連美食~狗不理包子,诶~狗不理包子,它究竟好在哪兒?他這薄皮大餡十八個褶就像一朵花………”
這是鄭子安來到了包子鋪。
包子鋪老闆越聽越生氣,抓起桌上的擀面杖就朝鄭子安甩去。
“老子祖傳的‘喵香居’包子,誰吃了不說一聲‘喵~’居然說我這是狗不理。”
包子鋪老闆沒有多追,鄭子安卻一溜煙跑的暈頭轉向,扶着膝蓋氣喘籲籲。
擡頭看見前面一輛小車在推着走,聞着車上傳來臭豆腐的味道,立馬跟上,邊走邊唱:
“這邁步走~有幾尺,前面老闆~賣小吃,這煎炒烹炸~手藝好,五味調和他~獨一枝,嗆嗆嚓~嗆嗆嚓~這仙人聞香把雲下,玉龍聞味它亂吱吱~你家的顧客從不斷……”
鄭子安跟在後面唱的起勁,圍觀的商販們傳來震耳欲聾的笑聲。
原來這是一輛夜香車,早上收完五谷輪回,正準備出城。
鄭子安内心有一點點慌張,想着不能丢了丐幫面子,見邊上商鋪半開着門,就過去準備來一段萬金油的話術。
指定沒毛病。
“竹闆一打響叮當,恭喜發财又健康。今日小乞兒上門讨,希望老闆大大方。
竹闆打來話就長。老闆門前隊伍長,衆人來買老闆貨,回家個個喜洋洋……”
随着鄭子安小嘴吧嗒吧嗒,店鋪老闆走出來确實是一臉喜洋洋,準備打賞兩個銅闆,可擡頭看到圍觀的衆人雙眼冒火花。吓的他把那半扇門也給關了。
鄭子安懵逼的看着關閉的門,目光上移看到了店鋪名字——
<西連棺材鋪>
【天,要亡我鄭子安!!!】
鄭子安躲在小巷,頭發上插着爛菜葉,身上都是42碼的鞋印。探頭探腦的見沒人追來了一屁股坐下,長長歎了口氣…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呸~小爺還會再回來的!”
“好詩!”
巷子口突然傳來了稱贊聲。
來者正是賈先生,清晨茶館不必說書,他正在街上溜達,享受衆人的尊重。
全程目睹了鄭子安的乞讨表演,覺得很有意思,就跟了上來。
此時聽鄭子安念出詩句,忍不住稱贊。
鄭子安本來想跑的,見巷口進來的是文人賈先生,也就停下了。
兩人相見恨晚,促膝長談,鄭子安說出了一些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賈先生受益匪淺。回茶館後說書驗證,生意火爆。
賈先生其實說書水平一般,内容都是千篇一律的人妖大戰,毫無新意。如今受鄭子安點撥說書水平直線上升。
至于内閣首相和他三十六個老婆不得不說的故事,是鄭子安無聊造~編寫的,剛開始賈先生還不敢說,一次喝醉酒後說出衆人反響激烈,從此賞錢不斷。
随着認識久了,兩人也成了忘年交,賈先生打趣叫一聲“小師父”,鄭子安也會喊他“老賈”。
賈先生不好意思吃獨食,所以賞錢就和鄭子安五五分,隔着十天半月來小巷分贓一次。
誰是五?肯定是我們鄭子安啊。
......
今天正是約定的日子,賈先生遲到了許久。
“老賈,你耽誤我掙錢了知道不?”
“不好意思啊子安,有點小意外。”
“快點拿錢,我還得去買米呢,家裏吃了半個月雜糧飯了。”
小老頭見此,仿佛心虛,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小心翼翼放到鄭子安手裏。
“老賈,怎麽就這麽點?”鄭子安掂了掂手裏的錢袋,疑惑的問道。
“昨天我回去的時候,銅闆可是雨點般落向你,
就那個小氣的酒館掌櫃,他可是丢出來一小把,有兩個銅闆還是我的呢!”
鄭子安說着把錢都倒在地上,數了數,發現就一百個銅闆。心裏更是疑惑。
【老賈也不像黑我錢的人啊!】
現在每一個銅闆對他都很重要,家裏五六個弟弟妹妹等着他乞讨養家。
“昨天講的興起,酒館老闆拉着我去他那喝酒了。”賈先生扭捏的說道。
“那錢呢?”
“付酒錢了。”賈先生低聲呢喃。
“不是酒館老闆請客??”鄭子安疑惑,别人拉你去喝酒能花啥錢。
“我昨天也以爲是酒館老闆請客,才喝了他家最貴的十年釀。”賈先生悶悶不樂的說着。
“可等我走的時候他居然讓我結賬,我問他,
他說他家開酒館的,肯定随時招攬人喝酒,沒有說過請客。呸,下回我可再不去他家喝酒了!”賈先生聲音帶着委屈。”
十年釀一壺可得1兩銀子,昨天賞錢收了327文,他還欠酒館673文,怕這位小師父生氣,早上等茶館掌櫃起床預支了100文工錢才匆匆趕來。比平時遲了許多。
鄭子安無語。
【這天殺的酒館掌櫃。居然坑我的錢。】
賈先生對别人永遠一副文人溫文爾雅的樣子,面對鄭子安卻沒有多少講究,唉聲歎氣的對鄭子安保證,後面幾天的賞錢都給鄭子安。
兩人在一起時,賈先生會向鄭子安訴說外面的世界,鄭子安也會教他一些前世記憶裏的評書技藝。接近半年相處,早已經成爲好友。
錢被酒館老闆騙去鄭子安也不遷怒賈先生。
把地上的錢塞進自己胸前的小布袋,兩人約定下一次見面時間就相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