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三個家夥,都是方鏡的親信。說來奇怪,方鏡都已經不在人世,他們卻仍舊在不斷地追殺我。
無名,六年前之事我是身不由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無奈,形勢所逼。”
楚無名目光深邃,緊緊地盯着柳如煙,注意到她的衣衫正逐漸被鮮血染紅,血迹斑斑,觸目驚心。
“這個女子,對待自己竟也能如此決絕。”
他心中不禁對柳如煙的堅韌感到敬佩,她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竟然都是真的而且還很嚴重。
楚無名從懷裏摸出一小瓶傷藥,扔給了柳如煙:
“你知道怎麽用吧,自己處理吧。”
說完後,他便轉身朝着巷子的出口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昏暗的光線中。
柳如煙輕輕握住空中飛來的傷藥瓶,嘴角微微翹起,綻放出一絲淡然的笑意。
秋夜的涼意透過殘破的窗格,如水般流淌,清冷的月華灑在卧榻之上,映照着柳如煙蒼白的面容,盡管如此,她那清麗的容顔依舊難以掩蓋。
她斜倚在床頭,目光始終未曾離開那坐在窗邊的楚無名。
而楚無名此刻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短刀,刀刃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着寒光。
“無名,多謝你這次救了我。”
柳如煙的聲音輕如夜風,柔和而又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虛弱,在房間中輕輕回蕩。
楚無名将短刀納入懷中,起身來到床邊,目光冷漠地俯視着柳如煙:
“不必言謝,我隻是暫時還不想看到你喪命。”
屋内的燭光昏黃搖曳,僅有幾縷清冷的月光從窗簾的細縫中滲透進來,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凸顯出他那分外峻峭的側臉輪廓。
柳如煙心中明了,楚無名始終與她保持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
“無名。”
她凝視着床邊那冷漠的身影,聲音輕柔的開口叫道。
楚無名的聲音如同冰霜一般寒冷:
“你是有什麽話想要對我說嗎?”
柳如煙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的森寒氣息,她微握拳頭,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自然:
“六年前的那件事,我确實是被迫無奈。那時候,魁首并沒有透露你的真實身份給我。
我當時接到的那個手勢指令,也是魁首親自告知我的。也正因如此,我看到那個手勢後,才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楚無名輕輕蹙起眉頭,直直地盯着柳如煙:
“你的言下之意是,我師父指使你對我下手?呵呵,我的命本就是他所救,他想要殺我随時都可以,根本無需借你之手。”
柳如煙凝視着眼前這位男子,察覺到他眼中透露出的殺意。
“無名,我并非那個意思。”
她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
“我們都是活在陰影中的殺手,當任務指令降臨,我别無選擇,隻能遵從。
當我得知你并未在那些事件中喪生時,其實我心裏挺開心的。我當時确實想要去找你,但那時方鏡的手下一直在追殺我,我根本就沒法露面。
無名,經曆了這六年的逃亡,我才深刻地意識到,與你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才是我心中最渴望保留的記憶。”
楚無名的身軀微微一震,他的理智告訴他這個女人的話充滿了欺騙。
然而不知爲何,這些話語卻總能勾起他腦海中,兩人一同遊曆楚國的點點滴滴。
“柳如煙,作爲一名殺手,你确實稱職。”
他的聲音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冷,顯得很是平淡。
“但對我而言,那卻是無法抹去的痛楚,我無法原諒你。”
柳如煙擡起頭,此時他眼中竟然全是淚水:
“但我們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嗎?無名,之前的确有人想我用盡手段來接近你。我之所以答應他,并不是爲了幫他監視你,隻因爲這是我這六年來的心願。”
楚無名的視線始終鎖定在柳如煙的身上,未曾移開半分。他深知,柳如煙與他一樣,都是在血雨腥風中拼盡全力求生的人。
他們的世界,本就充滿了冷漠與殘酷,因此楚無名對柳如煙剛才所言有着深刻的理解。
“是誰指使你接近我的?”
楚無名直言不諱地詢問柳如煙。
“龐苑。”
柳如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話語中不帶一絲猶豫。
“龐苑?他爲何要指使你這麽做?我與他之間确有嫌隙,但那都是因爲方鏡的陰謀陷害所緻。”
楚無名目光一直盯着柳如煙,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他并沒有讓我傷害你,隻是要求我設法留在你身邊,監視你。”
柳如煙應聲說道。
“那麽,昨天追殺你的人?”
楚無名不容柳如煙有思考的餘地,緊接着追問。
“那些人是龐苑的手下,我身上的傷,是在你出現的那一刻,他們趁我不備時留下的。
當時沒有辦法,我就隻能遵從他們的指令行事,包括那三個被殺的人,也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我想應該是龐苑見我這麽久都沒接近你,他才布置了昨天的一切。”
柳如煙回答得毫不猶豫,坦率直言。
“那當時在巷子裏,你爲何沒有說出這一切?”
楚無名微微蹙起眉頭,他的心中一直以爲這些事都是柳如煙精心策劃的,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一番情形。
“那時龐苑的耳目就在附近,如果我當場揭露一切,龐苑必然不會再信任我。”
柳如煙的聲音透露出一絲疲憊,她的身體本就負傷,經過與楚無名這一番對話,顯然更加感到不适。
她的面色略顯蒼白,身形也顯得有些搖晃,但楚無名的目光始終未曾離開她,他緊鎖眉頭:
“龐苑是如何與你取得聯系的?”
“我本來就是龐苑的人,是他将我帶到魁首那裏,随後魁首便安排了接近你的任務。”
柳如煙的面色愈發蒼白,楚無名注意到她的狀況,再次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瓷瓶,遞給了她。
柳如煙接過來,從中倒出一顆藥丸,輕輕放入口中。微微一笑,調侃道:
“我之前還納悶,這藥似乎缺了一種,你怎麽隔了一天才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