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沒什麽未完心願？或者需要我殺的仇敵？”
“我……沒有！”大佬好到離譜，讓人皇心情既感動，又内疚。之前他還想着怎麽殺人家來着。
“你不打算飛升到上界嗎？”明明是一副少年模樣，人皇卻感覺是一位老者在端詳他。
“晚輩有些事情還沒搞清楚，待搞清楚了，再擇日飛升，日後有緣再與前輩在上界相見。”
這麽好相處的前輩，讓人皇龍顔大悅。
原來，人皇有不飛升的其他理由，并非是妖族禍亂。
“好吧，今日之事，最好不要與别人提及。”
“晚輩明白。”
咻，少年一閃爍，消失在浮空島，留下久久不能釋懷的人皇。他甚至懷念，被前輩拍打肩膀的感覺。
“得手！”
失去戒心，周川才能竊取周天子的元神記憶。人族的本尊記憶會作假，會消失，元神則不會。周川其實已經知道真相，他就是周英雄，但這還不夠，他需要知道是誰把他送到這裏來，又是誰暗地裏保護他、扶持他。
定有人在這裏進行了布局，編排人皇和周思娘的命運。
“複盤！”
第一輪粗糙式閱覽記憶，周川沒有發現，越是這樣，他越認爲有人躲在背後。人皇的一生實在太順利，雖然有氣運加持，但命途并沒有太多生死威脅。他元嬰期并沒有遇上妖王，煉虛境時沒有遇上妖皇，合體境時沒有遇上同階的妖聖。如今到了聖人，跟同級龜王也是不曾對決。
……
人宗。
人皇來之前，他已經是人族第一宗門。近十萬年來，飛升強者，十中有九出自人宗。
藏書閣是人宗的書樓，武道典籍悉數藏在這裏。閣樓一共五層，每一層都有一位執事長老和執事。執事，俗稱掃地先生。
一萬年前，宗門就來了一位元嬰期的掃地先生。一萬年後，這位掃地先生還在藏書閣第二層掃地。
按理，元嬰期是活不到三千年，他卻活了超過萬載。如此怪異之事，卻少有人在意，因爲人宗的強者太多，元嬰期隻能算修煉起點。人家老老實實的掃地，不曾惹過什麽幺蛾子，領的是最低的俸祿，幹嘛要針對人家？
這日，一位絕色女子，跳着歡快腳步，來到藏書閣。面向低頭掃地的老道士，她習慣性打招呼。她是周思娘，失去記憶，讓她忘記愁的滋味，每日都像青春活潑少女。
“陳老，我來了！”
“哦！”老道士沒有區分對待，像對待他人那樣，低哼一聲。
繼續舞動他的掃帚。兩人擦肩而過那刻，分明有一股能量近身。
“嗯？”周思娘已是半聖，感到它，卻發現無法捕捉，原地愣神。
她回頭轉望，懷疑那道詭異能量是陳老發出的。不過看了一眼，她就打消懷疑，沒糾結下去，邁出歡快步伐離開。
直到周思娘離開至少十息，他才突然停下來，臉上浮現陰晴不定之色。
“是他沒錯！他出手了，因果糾纏，拖住他的腳步，終究會回到命輪的軌迹上。逃，是逃不掉的！”
“我的布局差不多！以免有意外，今日就焚了這具分身吧！”
最後，他得意地捋着長須。
“什麽因果糾纏？什麽命輪軌迹，你給我說清楚？”
突然眼前站立一位少年，沖着他說話，把老道士吓了一跳。是周川現身了，并且竊聽他内心對白。
“不好！”陳老雖然對少年的氣息陌生，但他笃定來者就是他要等的人。
等，不是要相見。老道士慌了，但很快鎮定下來，将要自爆。
“想自爆，沒……”周川洞悉他要自焚，果斷出手。
他釋放血脈鎮壓，沒能鎮住。
他動用神禁術進行封印，沒能封住。
他釋放聖力，依然沒攔住。
嗡，一道火焰，不可挽救地把他燒成灰燼。老道士不僅不懼死亡，還笑着迎接，很狂。
“神火！”周川一眼認出那是九級大神才有的神火。
這是上界九級，真正的神級強者，非下界能比。問題來了，對方實力明明遠超趙子良，爲何要選擇自焚自爆？
“這隻是一道次身，或者分身！”
稍加思考，周川猜到大概。
這位陳老，周川也是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到，從人皇、周思娘的記憶反反複複地推演、匹配和排除。最後鎖定這麽一位嫌疑人。
一萬年前，人皇出生在凡人國，十六歲那年徒步前往子陽宗，需要渡過泰聖河。這位陳老便第一次出現，他的身份是擺渡人。
一百年後，人皇前往人宗聖地修煉，第一次進入藏書閣，這位陳老已是人宗掃地先生。隻是人皇不敢肯定，他們就是同一人。
同樣，周思娘第一天來到人宗，便撞見了陳老，在他面前摔跤。她唯一一次離開人宗，是從藏書閣的通道跑出去的。這位陳老雖然沒有現身，但地點告訴了周川，是他在編排周思娘。
“可惜了，沒把道種帶在身邊，不然能從他身上套出秘密。”周川感歎，功虧一篑。
道種可以逆轉時間，回溯過去。
“不對！我還有機會！”
意志是被周川分割的，道種并不是不在周川身邊。道種離開了藍星，距離雖遠，但神異在，就不是問題。
“逆轉！”
那邊，道種受到周川意志加載，動了起來。八片樹葉豎立，往主幹并攏，于是一株樹苗變成了小小的法器模樣。
一道熾白之光噴射而出，周川一片蒼白，眼睛閉上，神識關閉。
“咦！”
回溯過去了，降臨在趙子良身上的意志，發現身在浮空島。地點不對，他猛地想到回溯得有點多，這都是三個時辰之前的事了，至少。逆轉三個時辰，非常恐怖的事。
周川生怕逆轉不過來，讓道種釋放最大神異，才有了這結果。當然了，時間逆轉，付出的代價自然不會輕。他還來不及看道種的處境。
神殿裏，他與人皇面面相觑。人皇神思恍惚，感覺失去什麽。作爲強者，他對時間逆轉不是毫無知覺的。逆轉會讓他失去部分記憶。
“小皇呀，前輩我就要離去，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少年拍打肩膀，賣着蠢萌笑容。
周川不知道回到哪個時點，又沒跟人皇交心交底，隻好一試。
“小皇！前輩！”人皇立即暴走，臉上青筋凸起，殺意畢露。
“不對，他不認得我！”周川醒覺，知道時間點來到他們對話之前。
他心裏吐槽，父子感情好不容易修複，現在回到解放前。被占便宜，人皇要殺他決心更重了。
難道還要來一次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