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來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似乎與被他們綁在地上的少年關系不匪。
挑斷陸雲手筋的小頭領臉色難看的都快哭出來了。
“姑娘啊,我們真不是有意爲難這位大爺的啊,都是我們三當家逼的啊!”
“是啊,那陳青就是個畜牲,根本不把我們當人,要不是被他以命威脅,我們怎敢對這位少俠出手?”
“我死了沒事,隻可惜我那在山寨的老娘,沒了我這個依靠還不被欺負死,也不知道能活幾天,嗚嗚~”
聲音之悲,表情之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可東方璃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她的眸子裏的倒影,始終都隻有陸雲一人。
在她的注視下,剛才本就被這群山匪欺辱,憋了一肚子氣的陸雲二話不說,将匕首接到還能動的一隻手裏。
看了眼那邊的還在表演哭戲的三個山匪,考慮了一下自己當前的身體狀态,還是有點不放心,跟東方璃确認道:
“他們确定不會有什麽威脅了吧?不會突然一個暴起把我反殺了吧?”
東方璃白了他一眼,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謹慎無奈。
但還是耐着下心跟他多講解了兩句。
“首先,我不是你這種蠢東西,會給敵人留下機會。
其次他們所中的毒名叫爆血散,是由熱血草點燃的青煙與赤陽蛇的血混合後才會爆發的一種奇毒,這幾個人身體裏的毒早就已經深入骨髓,保持不動也隻是能減緩毒素的爆發時間。”
說着将手裏還在冒着青煙的翠葉,送到陸雲鼻尖,陸雲驚恐急忙後仰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東方璃随手扔給他一粒丹藥道:“吃下,就不會有事。”
陸雲稍微遲疑了,擔心這丹藥可能還有毒。
“嗯?”
見他猶豫東方璃美目微變,陸雲連忙将丹藥吞了下去。
感覺了一會,确認身體沒有什麽不适後放下心來。
用還能動彈的右手拎着短刀,一瘸一拐的來到了那個山匪頭領身前,冷冷的看着他。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在直面自己的生死之時,這個剛才還無比嚣張的匪徒,此時徹底失去自己的冷靜與聰明。
雙股顫顫,淚眼婆娑,嘴唇顫抖的想要說些什麽,但隻想發洩心中戾氣的陸雲隻想從他口中聽到慘叫。
陸雲對他淡笑了一下。
右手裏的短刀,突然就紮進了山匪的肩胛骨中。
刀子入肉,“噗”的一聲。
山匪頭領悶吭,知道動就會引爆身體毒素的他,強忍着痛苦帶來的抽搐,沒有動作。
陸雲微笑着将插入山匪血肉裏的匕首左右擰了兩下刀刃摩擦骨頭,嘎吱嘎吱響。
紅色的腥臭染紅山匪的衣袖,但他五官已經因爲疼痛扭在了一塊,但還是咬緊牙根強忍着不敢動彈。
“不錯,繼續堅持,如果你很快就死了,我會苦惱的。”
陸雲笑着道,不等那山匪适應,就突然抽出了匕首,把刀身上還帶有血珠的短刀又紮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
沒有防備,這次劇痛讓山匪直接喊了出來,跟着腳下一軟,似要倒地,但在踉跄了一下後,居然還是穩住了身子。
陸雲驚訝的給他鼓掌,也不覺得疼拍了兩下自己的斷手。
在他身後的兩個山匪看到這畫面俱是吓的膽顫。
這個看似人模狗樣的少年,竟然比那個魔女還要心狠!他是要想把我們一點點逼死啊!
山匪頭領終于還是忍不住了,出聲求饒。
“俺錯了,俺真的錯了,俺就是個有眼無珠的畜牲,就是個驢卵子,求求你大人有大量,就把俺當個屁給放了吧?”
陸雲聽到這話,學着山匪之前的動作拍了拍他的臉頰,笑了一下道:“好啊。”
山匪也覺的這畫面似曾相識,沒意識到隻是他跟陸雲之間角色互換了。
還以爲陸雲很好說說話,剛要高興的笑笑。
陸雲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胃部。
身體的忍耐已經快瀕臨極點的山匪,沒抗住這拳的力量弓腰的倒退了幾步,肚子裏翻江倒海,差點把苦水都吐出來。
巨大的動作牽動了他體内的毒素,紅色的蒸汽從毛孔中彌漫。
陸雲看着他怨毒的眼睛笑道:“好了,咱們兩清了。”
在血紅的蒸汽中,山匪統領絕望怨毒的看向陸雲,向他發起了臨死前最後的詛咒。
“你就個魔鬼,俺等着你,等着你一起下地獄的那天!”
說完,地上又多了一具詭異的幹枯屍體。
“真是老掉牙的退場台詞啊。”
陸雲感慨,想到如果沒有東方璃,也許現在發出這樣殺青台詞的可能就是自己,于是又有些唏噓世事無常。
報了仇,沒有體會到什麽快感的陸雲意興闌珊的把目光投到了最後兩山匪身上,那兩人被陸雲一記眼神看到哆嗦了幾下。
陸雲也沒惡趣味繼續一點點的逼死他們。
走到他們身前,在他們的叫罵聲,求饒聲中,幹脆利落的給了他們脖子一刀,毫無痛苦的收割走了他們生命。
殺完三人,陸雲拖着快要散架的身體,回到了一直托腮看戲的東方璃身前,簡單的低頭道:“殺完了。”
聲音很平靜,沒有一點起伏。
東方璃頗爲滿意的看了他一眼,将手裏還剩下半根的葉子丢掉。
“本以爲你是個不谙世事的迂腐書生,沒想到居然還有點狠辣的樣子。”
陸雲知道這是東方璃在挖苦自己,但還是略微笑了笑道:
“如果你不來我都要被他們殺了,對于要殺死自己的人,怎麽可能還會手下留情。”
“哼。”
東方璃斜了他一眼道:“把你的斷手伸出來。”
陸雲忍痛,用右手擡起被挑斷了手筋的左手。
傷口深可見骨。
東方璃眼睛眨都沒眨的看了一眼那外翻的血肉後,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根金針穿着比頭發還細的細絲,往他的傷口處紮去。
陸雲猜到這個魔女似乎是在給自己治手。
強忍着把手縮回去的沖動沒動,但還是因爲針尖穿過皮肉時的疼痛,身上顫抖了一下。
東方璃擡頭看了他一眼,冷道:“忍着。”
陸雲咬緊後牙額頭青筋鼓起,點了點頭。
東方璃見他這般乖巧心情不錯,于是縫合他的手腕時,跟他多說了兩句。
“你的手筋被挑斷了,想要恢複的跟之前一般無二,那就需要将斷開的經絡全部縫合,所以你現在一絲一毫的異動都可能導緻某根經絡的縫合失敗。”
聽到東方璃這樣說,陸雲頓時全力忍痛,絲毫不敢有一點點松懈。
東方璃也是全神貫注在手中的金針之上。
不知不覺半炷香過去。
因爲身體的過于孱弱,在這種高度專注消耗精神力的狀态下,東方璃的額頭也冒出些許細汗。
陸雲看見一滴汗水從東方璃的耳邊,順着她白到發亮的臉頰滑落。
東方璃停下來手中的動作,仰了仰脖子,從袖口拿出一張整潔的帕子給自己擦了擦。
注意到陸雲看着自己的眼神,語氣不善的質問道:
“你看我做什麽,誰讓你看的!”
突然被抓包的陸雲頓時有點不好意思,但沒想到她那麽霸道,看一眼都要生氣。
總不能說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看的吧。
其實陸雲也覺得自己有點奇怪,越看這個少女越感覺似曾相識。
這種事又可能挑明了直接說。
于是陸雲隻能嘴硬道:“誰一直看你了!我就見你突然不縫了,想看看怎麽回事。”
說着還把目光投向遠方,似乎是在欣賞天邊奇形怪狀的白雲。
東方璃冷笑了兩聲,繼續用金針給他縫合手腕。
陸雲見她低頭,又報複性的重新把目光拉了回來,投再她的臉上。
‘所以到底在哪見過呢?’
看着東方璃現在就已經出落的異常精緻的小臉。
陸雲心中先是覺得熟悉,又開始想象她長大後将會是如何驚豔的模樣。
然後思緒像是風筝,越放越遠,毫不遮掩的眼神也愈發肆無忌憚看着她發呆。
“你知道嗎?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死了,然後我的母親給我找了一個繼父。”
東方璃這時候突然開口,把陸雲的思緒從遠方拉回了現實之中。
愣愣神,陸雲沒明白東方璃把她以前的經曆突然告訴自己是什麽意思。
但爲了不打消東方璃這少見的談性,陸雲還是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合格的聽衆,捧了她一句,“然後呢?”
東方璃低着頭手中金針下的飛快,繼續道:
“然後我那個繼父總是喜歡用一種很晦暗下流的眼神看着我,尤其是母親不在我身邊的時候。”
陸雲聽到此處心中咯噔了一下,作爲生在信息爆炸時代的青年,他聽說過很多陰暗的故事,自然也知道有一種名爲“煉銅”的惡心陰暗又該死的變态。
‘難道東方璃現在惡劣的性格,都是因爲年幼時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念及此處,看着東方璃那張熟悉的小臉,始終都缺少陽光。
陸雲心中不知爲什麽忽然湧起一股比剛才手刃山匪時還猛烈的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