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影子身爲聶清如的左膀右臂,說話分量十足。
司機隻是片刻考慮,就畢恭畢敬的跟兩人道:“好的,我就在不遠處。女皇和影子大人可以随時叫我。”
影子目送着司機走開,走到不可能聽到牆角的距離,這才回頭,望向自己跟随幾十年的主人。
臉頰兩側肌肉都抖動的厲害,第一次産生了懷疑的心理。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聶清如率先打破沉寂:“嗤,你現在倒是膽子大,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
影子後背一涼,立馬單膝跪在她面前:“女皇恕罪。屬下隻是一時情急,并沒有違逆您的意思。”
“說吧。”聶清如倒是沒跟他計較,坐在車上,隻是沒關上車門,看他的目光淩厲:“你想跟我說什麽。”
影子倏然擡起頭,觸及她那雙沉冷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麽那些話又纏繞在心口,怎麽也開不了口。
聶清如等了幾秒鍾,沒等到他開口,臉上的冷笑就散了:“我耐心有限。你要不說就讓司機回來。”
影子額頭凸起青筋,握緊手又松開,又再次握緊,最後鼓起勇氣,注視着她的眼睛:“女皇,您是做了決定嗎?”
聶清如原本就淡下去的神情徹底冷透,看他的眼神動了殺心:“我要做什麽輪得到你來過問?”
“可是啓少是您從小看着長大,如同兒子般傾注心血的人。您真的舍得犧牲他嗎?”影子十分激動道。
他不是傻子。
跟在聶清如身邊幾十年,他太了解自己主人的一言一行。
如果剛才在病房裏,女皇狠狠地教訓啓少一頓,這事兒還有轉圜餘地,起碼女皇還願意保啓少。
可剛才在病房女皇的态度溫和的不合常理,她甚至走之前還輕輕的拍了下啓少的肩膀……
也許在啓少看來,這就是親昵的表現。
可是影子十分清楚,當初季情是怎麽死的。
季情死之前,女皇也是這種态度。
一改平日裏的嚴苛,溫和的就像是個尋常的母親。
可是……
“女皇,我知道啓少這次給您惹了不小的麻煩,可是如果您非要保啓少一命,樞密院他們未必敢…”影子語速又快又急,鼻尖泌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不知道是急還是驚怕。
然而他還沒說完。
聶清如就打斷他:“夠了!”
影子擡起頭,怔怔地看她:“您真的打算……”
聶清如眼神銳利的看他:“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走到今天這個位子犧牲了多少,又妥協了多少。”
影子垂下頭,無力地說:“我知道。可是……”
可是那是啓少!
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孩子。
他實在不忍心。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不能爲了他毀掉自己一輩子的心血!”聶清如重重的閉上眼睛,胸口湧上來腥甜味道。
她并不比影子好受多少。
可是眼下她隻剩下這條路。
“我從小培養他,給他最好的教育,給他請最好的老師。甚至爲了他能有個安靜的環境前三十年都沒有将他推到明面上,暗暗地替他掃清前路的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