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語中帶着一種莫名的魅惑力,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明遊能感覺出來,這是經過時間的沉澱所孕育出的氣場,由紀子,或者說玉藻前,身上散發出的不僅僅是作爲非人存在的獨特氣質,更有深邃且複雜的過往。
“你說,你是玉藻前?日本傳說中的那由白面金毛九尾狐變化而成的絕世美女?”
“絕世美女?”由紀子,發出咯咯的笑聲,“我就當是明遊先生在誇獎我了。”
“據我所知,玉藻前受當時的天皇鳥羽上皇賞識,得到賜名玉藻前,之後更是被其寵愛,成爲了宮中的妃子,不過最後被陰陽師安倍泰成發現真身,在大量的僧侶、陰陽師和軍隊的協作下遭到滅殺,死後化作傳說中的殺生石。”明遊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人,問道,“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妃子?”由紀子冷笑,“不過全是杜撰而已,那姓鳥羽的觊觎我的容貌,妄圖将我束縛于宮廷之中,但他不知道的是,我由紀子豈是池中之物。他借陰陽師的力量把我困在宮中,每天都派人來看我,以爲那樣就能将我馴服。然而,他終究低估了我由紀子。我利用他的貪戀與欲望,找到機會将他拖入幻境之中,悄然布局,暗中操控朝政,直至被識破真相。那場所謂的滅殺,不過是我自願放棄那個身份,利用幻術脫身的把戲罷了。至于殺生石,那是世人對我誤解與恐懼的産物,一個便于他們接受的結局。”
“你似乎很厭惡玉藻前這個身份?”
明遊注意到,她在自稱的時候說的總是由紀子,而不是名氣更大的玉藻前。
“那不過是一個妄圖得到我的人給我取的名字,從一開始,它就隻是一個枷鎖,而不是什麽美好的東西。”由紀子看向明遊,“明遊先生,如果是你,你會喜歡一個想要囚禁你的人給你取的稱呼嗎?”
“所以你給自己取了由紀子的名字?”
“是,也不是。”由紀子又笑了起來,“其實我有許多名字,近千年來,我已經不知道換過多少名字,由紀子不過是我最近的一個名字。”
“爲了隐藏身份?大概誰也不會想到,傳說中的玉藻前,竟然會是經營着一家浴衣店。”
“畢竟在這個社會,想要生存的話,就算是妖怪也得找到合适的工作。不然的話,多半會引起像明遊先生這樣的MAT隊員的注意吧?”
“說的也是,不過,普通人大概是看不出來的。”
“所以我對明遊先生的身份也很感興趣,我能感受到你身上和其他人的不同,可以看穿我的身份,卻又不是陰陽師和僧侶……”
“這個時代沒有陰陽師和僧侶嗎?”
“當然有,但大多不過沽名釣譽之輩,那些神社和寺廟裏的所謂大師,放在以前,連見我面的資格都沒有。不過也要感謝他們,不然我也沒有機會過上這種平淡的生活。”
“爲什麽找我,想要結束這種平淡的生活?”
“隻是對明遊先生感到一些特殊的興趣,隻要你不說出去,我平淡的生活同樣不會被打破。”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平淡的生活被打破了,那就是你造成的。
明遊忽然明白了,由紀子找自己的目的。
“看來是我小看你了,不愧是千百年來的大妖。主動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給我,以此将責任推給我,達成讓我和你合作的目的,好一個狡猾的布局。不過,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我沒有任何義務爲你保守秘密。”
由紀子輕笑,她的聲音依舊悅耳,卻帶上了幾分寒意:“明遊先生,你未免太過自信。你以爲,我僅僅是依賴于你的保密嗎?在這個世界,知曉我真正身份的,你并非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我選擇告訴你,并非出于無奈,而是基于某種特别的興趣。”
“你在威脅我?”
上一個威脅自己的人已經斷了一條手臂了。
“明遊先生誤會了,這不是威脅,而是事實,在這個世界,像你我這樣的人本就是少數,既然緣分讓我們遇見,爲何不試着互相幫助呢?”
“互相幫助?你可以幫助我什麽?”
由紀子的語氣變得柔和,仿佛剛才的寒意隻是一種錯覺。“明遊先生,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嗎?千年時光,我見證了時代的變遷,曆史的興衰,累積了無數的知識與經驗。我了解這個世界遠超過你所能想象的深度。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成爲你的顧問,指導者,甚至是……朋友。”
“朋友?”明遊愣了愣,“我以爲你會說對我提供保護之類的。”
“那本就是朋友該做的,不是嗎?”
明遊又是一愣,這女人還挺會說話的。
“明遊先生,我所提議的‘幫助’,遠遠不止于物質層面的安全保障。想想看,一個擁有千年智慧與經驗的盟友,能夠在你面對超乎常理的挑戰時,提供怎樣的見解和策略?我所知道的曆史秘密、古老的知識,乃至對于人心的洞察,都可以成爲你的助力。在這個複雜多變的世界裏,信息和知識往往比任何武器都要鋒利。”
“聽起來很有誘惑力,那麽與之相應的,我需要做什麽呢?”
“很簡單,在這個世界上,會影響到我生活的隻有人類,那些有着權力的人類。”由紀子向明遊走近,微微吸氣,仿佛要記住明遊的氣味,“而明遊先生要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時候,用自己的力量或者MAT隊的力量,從人類的手底下保護我,或者幫我解決那些可能會暴露我身份的麻煩。當然,這并不意味着我要你去做違法或者違背正義的事情,隻是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給予我必要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