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遊的手中突然出現一張面具,白底紅紋,正是他在醫院裏戴過的狐狸面具!
黒水雅美瞪大眼睛,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對人類來說足以沖淡許多記憶,更不要說隻是一張面具,但對于黒水雅美來說,這二十年在她漫長的人生中就像是彈指一瞬間,醫院裏發生的事情就像是昨天,依舊曆曆在目。
“那個人是你?!”
黒水雅美很是驚訝,但又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早點想到的,普通的人類,就算是超能力者,又有幾個人能做到那種程度呢?
隐身,知道三千萬年前的事情,甚至知道基裏艾洛德之神的存在。
但這不是最讓她惶恐的原因,她害怕的是如果對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豈不是說自己最近做的一切對方也早就了如指掌,自己的計劃就像是攤開了放在他的面前,如此一來,後續的計劃豈不是沒辦法繼續了?
不甘、懊悔,黒水雅美緊緊攥着這新包的肩帶,自己該怎麽辦?
明遊就這麽怡然地坐在位置上看着她,也不說話。
黒水雅美沉默着,她死死盯着明遊,突然,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猛地伸手抓住了明遊的左手。即便被突然抓住,明遊也沒有什麽反應,就這麽靜靜地看着她的下一步動作。
黒水雅美果然沒有做什麽過激的事情,她竟然拉着明遊的手往自己身上扯過去,在即将觸摸到她身體的那一刻,一股力道忽然從明遊手臂中湧現,停在了那裏。
“黒水小姐這是做什麽?”
這什麽也不說就上手,明遊多少有些不适應,說什麽也得弄清楚她這麽做的原委才能心安理得不是。
“明遊君不喜歡嗎?”
這是喜歡不喜歡的事情嗎?
誠然,黒水雅美很有吸引力,再加上基裏艾洛德人的這層身份,搭配她半遮半掩的裝束,大大增加了她的神秘感,明遊說不感興趣是不可能的。
“爲什麽這麽做,我明遊雖然對美麗的事物沒有很強的抵抗力,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收買的。”
明遊的手就像是一根焊死的鐵棍,任憑黒水雅美怎麽使勁也無法撼動,但她沒有松手,而是就這麽抓着他的手腕。
“我的母親,被人殺了。”
黒水雅美平靜地說出這麽一句話,但明遊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其言語中壓抑着的怨毒與憤恨。
“母親她,被基裏艾洛德人殺了!”
被基裏艾洛德人殺了,這怎麽可能?!
明遊再一次陷入驚訝,黒水雅美自己就是基裏艾洛德人,她的母親怎麽可能被基裏艾洛德人殺掉?
‘等等!剛才她說母親?’
明遊記得很清楚,之前黒水雅美說的話分明是把黒水夫人當成一個工具而已,她現在竟然叫她母親?
一個沒有感情的異族人會這麽叫嗎?稱呼一個被自己視作工具的人類爲母親?
話已經開了頭,黒水雅美便也不再隐瞞,将事情的原委緩緩道來,明遊也随着她的講述從驚訝慢慢變得了然。
原來在二十多年前,黒水雅美的母親在生育黒水雅美之後緩緩恢複過來,等她醒來之後,一邊是丈夫去世的噩耗,另一邊是新生的女兒,雖然心中無限悲傷,但身爲母親的職責告訴她——自己必須堅強!
就這樣,她重拾生活,就算隻是爲了自己的女兒,她也必須堅持下去。
喂奶,梳洗,哄睡覺,日常的生活中這個母親似乎總是那麽樂觀,但本就不是人類的黒水雅美常常能看到她在以爲自己睡着了的時候偷偷哭泣,她想念已經亡故的丈夫,卻獨自承受痛苦,即使在她的視角中自己這個嬰兒不可能理解她的行爲,她依舊沒有将懦弱表現在自己的面前。
母親将所有的愛和對丈夫的思念都灌注在了她的身上。
黒水雅美從一開始的抗拒、不解、冷淡,漸漸理解了人類的情感,她甚至願意偶爾主動做些母親想看到的動作來逗她笑,而當她早早表現出自己會說話、會走路時,母親在其他人面前更是會驕傲半天。
“雅美真是太棒了,這麽小就會說話(走路)了!”
當自己第一次主動像其他孩子一樣喊她媽媽時,她那高興的表情黒水雅美一輩子都會記住,不管是幾千萬年還是上億年。
然而,就是在黒水雅美和母親的關系越來越融洽的時候,其他的基裏艾洛德人卻找了上來,他們利用黒水雅美不想在母親面前暴露的想法,趁其不備抓走了她的母親,并以基裏艾洛德人和人類是敵人,絕對不能産生感情爲由,殘忍将黒水雅美的母親殺害。
身爲女巫,和闆橋光雄一樣,黒水雅美自然可以預測未來,就像當初在醫院時她和明遊說過的,基裏艾洛德之神會迎來失敗,黒水雅美知道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喚醒基裏艾洛德之神,她也曾經告訴過他們那是不可能成功的,與其做那些注定失敗的事情,不如去試着理解人類,融入他們的生活,大家和平相處。
但信仰早已癫狂的他們怎麽可能聽她的話,爲此他們更是将黒水雅美視作了異類,處處都不待見她。
隻是黒水雅美怎麽也沒想到他們這次竟然會直接殺死自己的母親!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黒水雅美卻早已對這具身體的母親有了感情,那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重要的人永遠離開自己的痛苦,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看不到光明,失去一切希望的痛徹心扉,生性不喜光明的她竟然在那時生出了希望有一束光照進黑暗,指引自己的想法。
她想過報仇,但自己隻是一個人,又怎麽抵得過整個基裏艾洛德人的族群?
仇不可能不報,自己的力量又過于弱小,被仇恨淹沒的黒水雅美突然想到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基裏艾洛德之神。
她要殺死基利埃洛德人的神,讓所有的基裏艾洛德人陷入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