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人情能壞事。
但有些時候，人情也能夠成事，一念之間，全在借助人情做事的人，是什麽樣的人。
要是貪官，拿錢胡吃海塞。
要是實打實辦實事的幹部，也未嘗不能建立一份好大的功勞。
“一千萬絕對夠了。”
不等楊東回答，關木山又自問自答式的給出了答案。
這堅定的語氣，讓楊東也隻能附和：“是的關叔，一千萬已經夠了，能夠徹底解決今年慶和縣财政的困境了。”
他還能說什麽？關叔都說夠了，他也不能拆台。
誰都喜歡多多益善，他也是如此。
他巴不得關叔多批給他們慶和縣幾百萬，但是也不能太貪得無厭了。
靈雲市的财政雖說還行，但也是跟吉江省其他的幾個地級市相比。
如果放在東北地區，乃至全國的話，那就很一般了。
靈雲市财政赤字也比較嚴重了，已經積累了不下六十多億的财政赤字，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增大。
“來，喝酒吧，别聊這些了。”
“好不容易下班，還聊工作，我頭都疼。”
尹鐵軍見此情況，立即舉起杯來，笑着開口說道。
“好，喝酒喝酒。”
關木山笑着點頭，也跟着舉杯碰杯，但還是朝着楊東看了眼，補充道：“明天讓你們縣長來我辦公室談這事。”
楊東暗道，果然啊，關叔送給自己的人情，需要田啓立來見證。
這筆錢也不是那麽好拿的。
但楊東和田啓立共事了半個月，對田啓立的人品還是有所信任。
田啓立爲了這筆錢，也肯定不在乎臉面問題。
這是公事，就算丢臉的話，丢的也是慶和縣長的面子，而不是田啓立的臉。
“是，關叔。”
楊東回了一句，然後急忙提杯跟着。
這頓飯吃着很是和諧，大家都是說說笑笑，聊一些私下的生活。
喝到中途的時候，關木山提議要作詩，一人一首，誰接不上誰喝酒。
當然也沒什麽合律押韻，完全是即興之作，按照古人的眼光，這就類似于打油詩。
但是放在市長，市委秘書長的身份下，但凡遇到一些手下，都得随聲附和幾句好詩好詩。
“拔九霄騰雲而坐，望大地蒼茫銀雪。”
“高空霧霭層深深，奔波勞碌累沉沉。”
關市長起頭，然後看向尹鐵軍。
尹鐵軍提着酒杯想了一下，然後笑着開口：“萬古長青，人到不凡處，落月滿星河，長許朝朝暮。”
“哈哈，這算什麽詩詞，隻有半阙，罰酒一杯！”
關木山大笑一聲，指着尹鐵軍，罰酒一杯。
尹鐵軍無奈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到你了，小東！”
尹鐵軍喝完酒看向楊東。
“你個文學系的，總不至于一句詩不會吧？”
關木山也眯着眼睛望楊東。
之所以他提出詩詞，就是因爲他也是文學系畢業，他有這個愛好，書法啊，詩詞啊，都喜歡。
而楊東也是中文系畢業高材生，要是詩詞作不好，可是給他這個老學長丢臉。
楊東也喝了很多酒，喝的臉通紅，喝高了的他，也興緻大發。
“那我就作個長詩吧。”
楊東把酒杯按在桌子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大家都錯愕的望着他，關九九想拉他，被盛梁孟拽住，沖着她搖頭。
楊東興緻這麽高，九九就不要打斷了。
“那我就獻醜了。”
楊東潇灑的一笑，而後緩緩開口：“三皇五帝顯，九州浩蒼天。”
“列侯何萬萬，一統秦皇山。”
“漢武逐草莽，塞外築京觀。”
“唐使從此過，胡塞稱上仙。”
“盛世越千年，草原起狼煙。”
“朱祖揮長鞭，鞑虜絕天原。”
“沉睡三百年，洋炮碎河山。”
“今我中華志，十四有萬萬。”
“紅旗迎招展，民族登絕巅。”
“長傳五千年，遍地好江山！”
“好，這個不錯。”
關木山紅着臉，拍手叫好，有志氣。
好個屁啊，都是一群喝醉了的醉鬼啊…
侯東來在一旁微微撇嘴，這幾個人一杯接着一杯，酒勁都快喝到腦袋裏面了，在這裏胡來。
當然他可不敢揭老底，隻能連忙的拍手叫好：“組長，好詩好詩。”
幾人大笑，繼續喝酒，繼續自吹自擂。
隻有盛梁孟低眉沉思，又看向楊東的臉，目光複雜又幽深。
好大的志氣…
…
“嘶…”
楊東睜開眼睛，頭有些疼。
從床上坐起來，他打量着陌生的環境，這是哪？
“組長，你醒了？”
隔壁床上坐着的侯東來看到楊東起來，立馬走了過來。
“這是哪啊？”
楊東看了眼周圍環境，像是賓館的裝修風格。
“市委招待所，昨天你喝多了，我和肖平平把你架回來的。”
侯東來語氣透着一絲無奈，這還是楊東第一次喝酒喝到斷片，看來是真的高興。
“我怎麽沒印象？”
楊東錘了錘腦袋，昨天後半場是真的一點沒印象，完全是喝斷片了。
他酒量也不差啊，怎麽會這樣？
“昨天你和幾位領導拼酒，拼的一杯又一杯，我看着都心顫。”
“最後我數了一下，至少七八瓶白酒，都被你們幾個喝沒了。”
“你至少喝了二斤酒。”
侯東來真的服這位年輕的老領導，平常的人喝一斤都差不多了，他喝二斤。
“我沒出醜吧？”
“我就記得昨天作詩，其他不記得了。”
楊東連忙問侯東來，要是喝多了出醜，那可就尴尬了。
雖然桌子上沒啥外人，但被人笑話也不好啊。
“組長，先吃飯吧，我買了包子和豆漿。”
侯東來故意轉移話題，拿桌子上的早餐。
“你快說，是不是出醜了？”
楊東看到侯東來這樣的反應，一定是發生了點什麽。
雖然喝醉酒，第二天起來最怕别人幫着回憶。
但是昨天酒宴不是開玩笑的，還必須得回憶回憶。
“呃，你喝醉之後跟兩位領導吹牛皮，說你三年内就能讓慶和縣GDP翻至少五倍，從倒數第一縣變成全市第一縣，比開陽縣還厲害。”
“關市長也喝大了，他說你吹牛逼，他不信，讓關九九拿紙筆，寫了軍令狀，你還在上面簽字了。”
“尹秘書長也喝高了，他說你要是能三年讓慶和縣GDP翻五倍，他就和省委提議，直接讓你擔任靈雲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長。”
侯東來說到這裏，不禁捂臉。
想起昨夜的尴尬一幕，他都頭皮發麻。
其他幾個沒喝酒的，望着這幾個喝大的，也是一臉的無奈。
偏偏楊東傻笑，關木山瞪着牛眼說吹牛逼，尹鐵軍在一旁拍手叫好。
那場面，别提多‘美’。
楊東：“…”
雙眼無神，發呆，随即捂臉，往床上一躺。
“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