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我不會說話，一切都在酒裏啊，我幹了，您随意。”
一杯接着一杯。
這麽一會，已經喝了兩三杯了。
領導最反感的就是我幹了，您随意，這句話。
你讓領導怎麽辦？你倒是喝的痛快，那領導是喝一口還是喝一杯？
喝一口的話，對面幹了，這不是給領導找不自在嗎？
要是陪着你喝一杯的話，領導豈不是被你拽着鼻子走？
所以說，這句話，最惹人反感。
朋友之間這麽說，倒是無所謂。
但是上下級之間，喝酒之後千萬别說這句話。
可惜潘周聃連領導的臉色都看不出來，連領導的意圖都聞不到。
沒有人脈的話，這輩子都不可能升官。
也就是楊東看在潘斌和老爺子面子上，陪着潘周聃喝幾杯。
老爺子不在這裏，回老家了。
幾杯酒下肚，潘周聃就醉了。
原本能吃兩三個小時的飯局，不到一個小時匆匆結束。
“小斌，送我回去。”
楊東也喝了一斤多白酒，有些頭暈，但沒醉酒。
潘周聃已經是不省人事了，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小東，實在不好意思，你叔丢人了。”
于麗雲一臉歉意的朝着楊東道歉，自家這口子可真丢人啊…
本來是兒子的大好事，硬是被他給喝成這個樣子。
原本想旁敲側擊的問一問楊東，潘斌能否解決一下正科編制。
結果啥都沒問到，光和潘周聃生氣了。
“沒事，嬸子，以後機會多的是。”
“我先讓小斌送我回去吧。”
“外面天黑，你别出去了。”
楊東笑着和于麗雲搖了搖頭，然後邁步往外走。
潘斌臉色複雜的跟着楊東離開了家。
“楊哥，今天實在對不起，我…”
走出家門，潘斌想和楊東道歉，被楊東擺手攔住。
“行了，陪我走走吧。”
“你爸的心思，我能看出來。”
“你媽的心思，我也知道。”
“一個爲了自己，一個爲了你。”
楊東什麽都能看明白，潘周聃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在潘叔的眼裏和心裏面，他這麽做就是讨好自己。
他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以爲自己足夠實誠和真誠，可以打動楊東。
把關系搞好之後，以後他想升個遷，或者辦點事啥的，就有臉找楊東幫忙了。
但是他是這麽認爲的，可在楊東眼裏面，潘周聃實在是沒啥情商。
這樣的行爲和舉動，但凡換個人，潘周聃都已經把人得罪了。
“小斌，你爸的初心是好的，想進步，這個無可厚非。”
“但是你爸的能力不足，我說的不是工作能力，而是人情往來的能力不足。”
“今天如果不是我，而是換了一個領導，假如是關書記在這裏，你爸這麽做，關書記第二天就得把你換掉。”
“所以你以後不要讓關書記去家裏吃飯，你這個爸會敗你的事。”
楊東吐出一口酒氣，朝着潘斌開口，算是囑咐，也算是警告。
“是，楊哥，我知道怎麽做。”
“實在對不起，我爸平時還不錯，就是有些官迷，見到領導就彎了腰。”
潘斌并不覺得丢臉，但是覺得挺沒辦法的。
“你爸的年組主任就到頭了，以後不要給他升遷。”
楊東斟酌了一下，朝着潘斌開口。
之所以這樣囑咐潘斌，是怕潘周聃以後給潘斌惹麻煩。
一個主任，就已經這樣。
這要是做了副校長，甚至校長的話，辮子隻怕翹到天上去了。
“行，我記住了，楊哥。”
潘斌也徹底明白和清楚了，自己老爸這輩子不能再往上了，他的那點政治水平也就到頂了，繼續升遷下去的話，肯定會出事。
“走吧，打個車，回市裏。”
楊東吹了會空氣，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示意潘斌，打車回去吧。
“鎮子車少，要等一會。”
藍口鎮太窮了，晚上的出租車都很少，即便是有車也都是那種柴油的三輪面包車。
坐那種車回市裏面，至少兩個小時，而且還有風險。
“前面是鎮子裏最大的飯店，飯店門口可能有出租車。”
潘斌指着前面的藍瓦房子，那就是飯店，門口偶爾會有出租車停留，往返市裏的。
“行，去看看。”
楊東背着手往前走，反正這兩天無事，不着急回市裏。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走。
突然，一陣強光射過來，直接射到臉上。
楊東眯起眼睛，緊接着感覺到肩膀被人拽了一下。
“楊哥，躲開！”
楊東的眼睛被燈光晃了一下，什麽都看不清楚。
但是潘斌反應快，因爲他沒喝酒，直接把楊東推開。
砰的一聲！
潘斌整個人倒飛出去，足足撞飛出去三米多遠。
楊東猛的轉身，這才看到潘斌被汽車給撞了。
“斌子！”
楊東大喊一聲，快步跑上前去。
楊東看到地上有一灘血，心裏咯噔一下。
“沒，沒事。”
潘斌嘶一聲，急忙開口回應楊東，避免楊東擔心。
楊東不敢亂動潘斌，就怕潘斌的渾身骨頭哪裏撞壞了。
“哪來的血？”
楊東找血的來源，最後在胳膊上找到了，是胳膊肘出血了，破了一個口子。
楊東立馬撕下自己的襯衫，撕下來一條給潘斌包紮一下，先止血。
“楊哥，我沒事。”
潘斌自己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除了屁股和腰有點疼之外，就是手臂疼了。
幸虧這個車的司機也發現他倆，及時刹車，不然的話肯定遭殃。
主要是兩個人是按照這條路走的，是正規走路。
這個車是從旁邊竄上來的，屬于超速上道。
“裏面的人，下來！”
楊東挺生氣的，加上喝了酒，容易上頭，脾氣上來了，指着這個車喝叱。
但凡這個車的速度再快一些，或者潘斌反應慢一些，自己也要被撞飛。
這是一輛皇冠車，在這個時代算豪車之一。
車門打開，從裏面下來一個穿着黑色短袖的年輕人，打扮的像個幹部。
“你們沒長眼睛啊？大晚上在路上走，也不知道打個亮？”
本以爲這個人下來道歉，沒想到說話這麽沖，全是對楊東兩人的指責。
藍口鎮沒路燈，黑黢黢的，所以兩個人在路上走，的确不怎麽好發現。
但是這輛車從下面的路行駛過來，要上這條主路，不減速行駛，也有問題。
原本道個歉就完事了，楊東也不會訛詐他們，沒必要。
但這個态度，楊東不可能接受。
“怎麽？你們自己超速上主路，還怪路人不打燈？”
楊東皺起眉頭，瞪着這個幹部打扮的年輕人。
“廢什麽話？沒撞死吧？沒撞死靠邊站，媽的。”
“耽誤我們領導赴任，你們耽擱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