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宣布雙規的那一刻，他們都腿軟了，直接被人架着離開了辦公室。
整個省文物局的所有幹部，都趴在走廊上，望着自己部門的一二把手，以及辦公室主任被帶走。
其中劉月和辦公室主任是被架着離開的，而宋文林是被擡着離開的。
大家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隻能等塵埃落定才知道。
“文物局的同志們，請你們繼續認真工作，不要被今天的事情影響到。”
“然後等待組織上，新的安排。”
楊東離開之前，朝着這些幹部示意一句，避免省文物局出現程序和工作上的混亂，畢竟省文物局還是很重要的。
省博物館内，書記兼館長李峰，也被雙規了。
但是雙規李峰的并非是楊東，而是何啓華。
同爲巡視組組長的何啓華，這次也宣布帶走李峰。
同時，何啓華也在省文化廳帶走了一些幹部。
當然省文化廳的廳長和常務副廳長都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排名第二的副廳長。
總之，省文物局，省博物館，省文化廳，三者之間都牽扯到了銅頭佛首的案子上面，都有幹部涉獵其中，誰都沒跑掉。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楊東整理材料，同時審訊宋文林這一批省文物局的違法亂紀幹部。
楊東很忙，真的很忙，忙到已經沒時間回公寓去住，基本上都是住在辦公室，要麽就是住在省紀委指定的雙規幹部賓館。
幾天的時間，要攻克宋文林的心，把整個案件的真相調查出來。
至少要查出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真的銅頭佛首到底去了哪裏？是被這些幹部賣掉了，還是在賀新成手中收藏。
第二個問題，銅頭佛首赝品案件，到底牽扯到了哪些幹部，哪些幹部充當賀新成的馬前卒？爲賀新成效力？
第三個問題，此案是否涉及到其他省委領導，尤其是否涉及到了老書記李正義。
這三個問題必須要查清楚，這是楊東心裏面很清楚的事情。
不把這三個問題查清楚，就沒辦法完成這次的巡視組工作。
同時，不查出這些問題的根源，自己也沒辦法和省委以及省紀委交代。
省文物局的工作，一點都不好幹。
當然好幹的工作，省紀委也不會交給自己，就是因爲看到自己第一輪巡視的出色程度，才讓自己啃一啃文物局這塊骨頭。
現在楊東才明白，爲什麽蘇書記要把省文物局的巡視工作交給自己，不僅僅是要找跟賈勝武有關的證據，更因爲省文物局涉案賀新成了。
而新上任的省委書記陳國民本身就比較重視文物方面的工作，加上牽扯到賀新成，總之都是跟陳國民領導下的省委有關。
所以楊東在這個崗位，才能夠做的更出色，才能夠真真切切的讓他露頭在省委書記的視線之内。
這是一個不好啃的骨頭，但這塊骨頭，省委書記給的。
楊東明白了這一點，才佩服蘇書記的高瞻遠矚。
這不是利用自己，成爲蘇書記手中的一把劍。
這是蘇書記給自己一個遠大前程。
爲了這個，楊東也得把工作給做好了，做紮實，絕對不能出現問題。
此刻，賓館109房間。
宋文林坐在沙發上，眼皮耷拉着，整個人都沒什麽精神。
因爲這幾天一連串的審問，讓他嚴重失眠，根本就沒辦法好好的休息。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的意志也逐漸的下滑放松。
之前說的假話，可能過一會就被推翻，然後他就得想新的理由。
可假話永遠都是假話，兜不住的。
這幾天下來，宋文林說了至少十句假話，又被他自己給推翻。
楊東有預感，這兩天應該能夠攻破宋文林的嘴巴。
到時候一切真相，都會浮出水面，一切案件真相都要塵埃落定。
咚咚…
楊東用筆敲了敲桌子，提醒宋文林。
“宋文林，不要睡，擡起頭！”
晝夜颠倒的審問，時不時的審問，最長隻能睡兩個小時。
甚至有些時候剛要睡着，就被省紀委的幹部喊醒了。
這也是疲勞戰術，這是最經典的紀委審訊戰術。
楊東這次沒有出奇招，而是很有耐心的跟宋文林玩消耗戰，但消耗的是宋文林的精神，而非楊東的精神。
因爲審訊工作是輪流進行，就算沒有楊東，還有韓浩，還有溫演瑞。
三個人三班倒，大家休息的都不錯。
隻有宋文林，是真的難受郁悶。
“宋文林，交代吧，不要對抗組織審查，對抗紀委的調查。”
“你要知道早說真相，你未來才有機會減刑出來。”
“不要幫别人頂罪，也不要幫其他人替罪，替罪羊和背鍋俠，對你來說，不公平。”
“多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子女。”
楊東開口，真心實意的勸着宋文林。
宋文林挖坑，想要坑他楊東。
但最終坑的是他宋文林自己。
隻能說，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好~我說！~”
宋文林深呼口氣，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全都是紅血絲的眼球，他真的扛不住了。
再來幾次疲勞戰術，他非要猝死不可。
他現在隻想安安穩穩的睡一覺，睡個美美的覺，這是他最低的要求，也是最低的追求。
從未想過，在他成爲廳級領導這麽多年裏面，會有如此低的追求。
“銅頭佛首已經被賣了，賣了一億八千五百萬，賣給了一個偷油販子老闆，這個老闆就是賈勝武前妻的小舅子。”
“是賀新成秘書長終指使我們賣掉的，賣了銅頭佛首，幫賈勝武的小舅子洗錢，讓他偷油的錢變的幹淨一些。”
“然後這筆錢，大部分用來投資了，以及弄高利貸，借給那些急用錢的老百姓。”
“不過還有一部分的錢，還在手裏面。”
“賀秘書長有三千萬現金，存在他在香江城的賬戶裏面，換成了港币。”
“賈勝武手裏拿了小三千萬吧，至于在哪，我不清楚。”
“武新開也有兩千萬現金和各類的财産，至于放在哪裏，我也還是不清楚。”
“我手裏有兩千萬，還有一千多萬是其他文物賣掉之後得到的錢。”
“劉月手裏有八百萬，博物館的李峰手裏有四百多萬。”
“至于你們想要的涉案名單，我寫給你們。”
楊東聞言，示意紀委幹部，把紙和筆遞給宋文林。
省紀委的筆都是特制的筆，想要用筆自殺或者吞咽，做不到。
“這些都是！”
宋文林也的确沒有耍什麽心機，他也沒力氣和精神搞這些了，老老實實的寫了名單，遞給紀委幹部。
紀委幹部又把名單遞給楊東。
楊東粗略一看，心裏有數。
這些幹部跟光盤以及錄像帶裏面的，大差不差。
“最後一個問題，這個案子除了賈勝武，除了賀新成之外，還有誰參與其中？”
楊東繼續開口問道。
這是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最後一個要弄清楚的真相。
雖然自己不需要這個答案，但省委領導需要。
宋文林聞言沉默了。
而後他擡起頭，面色複雜的盯着楊東。
“适可而止吧，楊東！”
“你也不想知道真相後，被當棋子抛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