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爲省文物局常務副局長，不可能沒看過文件吧？”
“現在你要做什麽？阻攔我們辦案？”
何啓華冷着臉，朝着劉月極其不客氣的開口質問。
雖然隻是個副處級，但是面對副廳級的劉月，也沒太過放在眼裏。
畢竟省紀委的幹部，還不屑于看其他部門幹部的臉色。
“何組長别動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可沒有阻攔省紀委巡視組的同志們辦案啊，你可不要給我扣帽子。”
劉月看到何啓華怒了，立馬滿臉笑意的開口解釋，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
似乎他從來都不知道生氣，更不知道生氣是什麽滋味。
“何組長，我們也爲難啊，你說你們把銅頭佛首帶走了，這要是出了點岔子，算誰的責任啊。”
劉月圖窮匕見，他要的就是這個責任劃分。
銅頭佛首，省紀委巡視組可以帶走。
但是若是出了什麽事的話，責任由你們省紀委巡視組來承擔。
“你…”
何啓華聞言不禁大怒，指着劉月就要再次開口。
楊東伸手攔住何啓華，暫時讓他消消氣。
何啓華主動做了紅臉，自己隻能扮演白臉了。
何啓華也并非真的被激怒，他也沒有這麽淺的城府，一切都是将計就計罷了。
不僅僅自己打算将計就計，同樣的何啓華也在将計就計。
楊東朝着劉月開口：“劉局，銅頭佛首涉嫌赝品，我們不帶走調查，也可以。”
“那就請省文物局，省文化廳，甚至省博物館做出說明，這個銅頭佛首爲何是赝品。”
“隻要你們能說出原因來，我們省紀委巡視組，可以不帶走調查。”
楊東來一個反其道行之，當衆戳破這個銅頭佛首是赝品的事情。
銅頭佛首是赝品？
這話一出，周圍的很多幹部都被震驚到了。
就連李峰也被吓了一跳，沒想到楊東的膽子這麽大，這麽幹脆的揭穿？
這話一出，可就沒有回收的餘地啊。
要是最終證明這個銅頭佛首并非赝品，而是真品的話，楊東的仕途可就完了。
“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亂說是要負責任的啊。”
“楊組長，你這可是懷疑我們省博物館啊。”
李峰立馬開口，對楊東的話做一個回應。
他身爲省博物館的黨組書記和館長，一定要回應。
但是他回應的底氣有多足？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身爲省博物館的館長，豈能不知道銅頭佛首有問題？
但因此，他更不能承認。
因爲承認的話，他這個省博物館的館長，就沒了。
“李館長，有些話，咱都别說絕對。”
“如果我記憶沒錯的話，1979年出土的銅頭佛首可是有正面照片的，當時還登上了吉江日報的頭條。”
“你如果覺得我們冤枉了你們博物館，那沒事，隻需要找到1979年有關出土的報紙，一切都真相大白。”
“這個銅頭佛首，到底是真是假，咱們立見分曉。”
“敢賭嗎？”
楊東的話一出，大家都安靜，甚至寂靜無聲，博物館瞬間落針可聞的程度。
劉月更是臉色一白，神情明顯慌張起來。
糟糕…
竟然忘了當年出土時候的報紙了。
這要是被楊東找到，可就真完了。
他此刻有一種想罵人的沖動，尤其是想罵自己文物局的局長宋文林。
挖坑挖坑，這他媽到底是給誰挖坑？
宋文林給省紀委巡視組挖坑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到過出土報道這個因素？
雖然現在距離1979年足足三十年了。
可是沒準就有哪個退休的老幹部喜歡收藏報紙，偏偏就收藏了當時出土有關的報紙報道。
一旦找出來一份，和當年的圖片對照一下，就可以發現不同之處。
這，要比找什麽專家鑒定，要穩妥太多了。
劉月慌了神，李峰也慌了神。
一旁的省博物館副館長劉有倒是表情正常，甚至還有一種看熱鬧的意味。
反正事情跟他沒什麽關系，這個博物館烏煙瘴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都多少年了。
省委領導也不重視文物方面的工作，畢竟吉江省本身就不是曆史濃郁的省份，省委領導肯定不重視。
但越是不重視，越容易出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過度的重視，它也會出問題。
這東西就是不管也好，管也罷，都會出問題。
管太緊就死，一松就亂。
楊東看到了劉有的表情，再結合之前與張培鎮的對話，他知道這個劉有應該知道一些内幕。
隻是現在不方便直接去問劉有。
“李館長，如何？”
楊東繼續開口，問着李峰。
如果不讓省紀委巡視組把銅頭佛首帶走，那麽就直接找一份報紙比對，到時候責任都是省博物館的。
“好，銅頭佛首交給巡視組的領導。”
李峰的态度瞬間變了，從之前的抗拒不同意，變爲同意。
因爲他已經抗衡不了楊東，人家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自己要是繼續對抗組織，分分鍾都可能把自己帶回去調查。
哪怕劉月臉色很難看的瞪着他，他也沒辦法，他隻能這麽選擇。
劉月深呼口氣，見事情已經無法逆轉之後，這個時候就不能糾結銅頭佛首了。
他現在要想的是，宋文林挖的這個坑，真的沒問題嗎？
宋文林挖的這個坑，确定不會埋葬自己人？
“讓你的同志把東西帶走，你跟我去省委彙報。”
何啓華朝着楊東示意一聲。
楊東點頭，看了眼韓浩。
韓浩上前，把銅頭佛首包起來，裝在精美的盒子裏，然後抱在懷裏。
“劉局，李館長，辛苦你們陪同這麽久。”
楊東上前，先後和劉月，李峰握了握手。
“劉館長，辛苦了。”
楊東最後握住了劉有的手，之後與何啓華等人一起，轉身往外走。
劉有不動聲色的把手裏面的小紙條塞到兜裏，若無其事的跟着劉月和李峰一起，送省紀委的這些領導離開。
楊東帶着何啓華幾個人上了考斯特，然後離開省博物館。
劉月這才發現，自己被落下了。
他來的時候，可是跟着楊東一起。
結果人家走了，自己留下了。
但他還沒辦法多嘴，因爲那輛考斯特，本來就是省紀委巡視組的用車，是省紀委巡視組配給楊東這一組的辦公用車。
“立刻和宋局長彙報！”
“遲則生變！”
劉月望着考斯特離開，瞬間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