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钊,馬大龍,看哪能坐就坐哪。”
楊東指了指書屋的周圍,這裏隻有一個桌子,一把椅子。
那麽兩個人想要坐下來的話,隻能随便找個空地。
劉文钊和馬大龍原本是不能在一起審核的,都要分開審核,以免串供。
可現在條件實在是不允許,而且兩個小幹部也沒有串供的資格,畢竟開陽縣的縣委副書記趙羽飛已經被拿下了。
這兩個小幹部串供也沒什麽意義,更不會對趙羽飛有什麽幫助,反而會讓這兩個幹部罪加一等。
所以這兩個幹部,心裏面應該也很清楚,他們做什麽樣的選擇才是最明智的。
原本就是兩個幫手,并不是主謀,貪污的大頭,也根本不是他們得到。
所以兩個幹部隻要能夠自首,老老實實交代,積極配合省紀委巡視組的工作,未必沒有立功贖罪的機會。
“那就坐在這吧。”
這個書屋挨着書架有一圈台階,這是方便閱讀者過來找書,這裏的書架很高,有的書在最上面,如果不踩在台階上,根本拿不到。
兩個人就這麽随意的坐在了台階上面,周圍全是紀委人員守着他們,給他們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過雖然兩個人在一起接受審訊,但楊東還是準備了一些辦法,不讓他們串供。
比如在審訊劉文钊的時候,楊東讓紀委人員把MP3的耳機戴在馬大龍的耳朵上,裏面的DJ舞曲,足夠讓馬大龍什麽都聽不到,聽不清。
除此之外,兩個人還要背靠背坐着,不能對視着對方。
兩個人的中間,有省紀委巡視組的工作人員看着,避免他們串供。
楊東先審訊的是劉文钊,畢竟劉文钊的級别更高一些,是副科級,是慶和縣信訪局的副局長。
至于馬大龍隻是一個股級幹部而已,是招商局合同股的股長。
“劉文钊,你以前是開陽縣的幹部,對吧?”
楊東和馬伯光負責審訊兩個幹部,其中楊東負責審,而馬伯光負責記錄。
記錄的話,站着是不合适的,所以此刻楊東站在桌子邊一角,而馬伯光則是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
原本馬伯光是推辭的,畢竟領導都沒坐,自己哪有資格坐啊?
但楊東完全不在乎這個,他直接告訴馬伯光,這是爲了工作,别搞那一套領導先坐。
于是馬伯光也就不推辭了,爲了更好的記錄口供證據,坐在了唯一的椅子上。
值得一提的是,馬伯光是市紀委紀檢三室副主任,他可不是普通的科員,他是正科級的副主任。
當然他不是楊東這個巡視組的組長,但是他是抽調到省紀委專案組的成員,也就是說馬伯光相當于省紀委專案組的成員,他在這裏,楊東才有資格進行審問。
如果他不在這裏的話,光靠楊東這個省紀委巡視組的組長,是沒有權限對幹部進行審問,更别說雙規。
“對,我三年前還在開陽縣工作。”
劉文钊見楊東問了,他也老老實實的點頭回答,沒有抵抗的情緒,也沒有不耐煩的舉動。
楊東見劉文钊的态度這麽配合,基本上也就清楚,這個審訊會很順利。
并不是每一個問題幹部在面對審訊的時候,都會對抗組織,都會對抗紀委的辦公。
那些也隻是問題很大,不敢交代,或者背後有人警告不讓他們說,要麽就是說了會死,全家沒有好下場的那種。
至于劉文钊這樣隻是充當領導馬仔一樣的小幹部,他們不交代的後果更嚴重,反而是主動交代,才能夠争取組織上的寬恕。
所以劉文钊會覺得這次審訊,非但不是懲罰,反倒是一種自我辯經的機會,如果失去這次機會的話,那就再也沒有了。
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好好的戴罪立功,好好的主動自首,表現一下。
如果表現不好的話,小馬仔也會被判個二十年以上,直接從黑發蹲監獄,蹲到白發。
“我們把你雙規到這裏,你應該知道什麽意思。”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組織會給你一個寬大的處理,給你一個相對公平合理的判斷。”
“你要知道紀委的目的可不是抓幹部,而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
“對于那些能夠挽救的幹部,我們都不會放棄的。”
楊東開口,逐漸引誘劉文钊自首坦白。
雖然劉文钊有這個心思,但他有這個心思是一回事,但是誰遞給這個台階,讓他老老實實的交代,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楊東此刻不說這番話的話,你讓劉文钊自己交代,也有些爲難。
畢竟他知道的東西就是籌碼,如果對方沒有給足誠意的話,他是不會把籌碼交出去的。
而楊東說了這幾句話後,火候也就差不多了。
劉文钊覺得自己可以交代,堂堂省紀委巡視組駐開陽縣的組長,還不至于騙人。
“我是可以挽救的幹部,我願意讓組織挽救我。”
劉文钊舉手大喊一聲,像是一個即将溺水而亡,大聲疾呼的人。
“好,組織挽救你。”
“但你也得體諒一下組織的苦心。”
楊東答應他,挽救他。
但是他也得體諒一下組織的不容易。
劉文钊立即開口說道:“我知道開陽縣所有腐敗幹部的名單,還知道涉及哪些領導崗位。”
既然自己是值得挽救的幹部,那麽自己回饋給組織的東西,也絕對不能小裏小氣。
尋常的交代,沒什麽意義。
而且尋常的證據,也不足夠打動組織,不足夠讓組織明白自己的誠意。
那麽就得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證據,關于開陽縣所有腐敗幹部的證據。
“你怎麽有名單?你如何确定真僞?”
“萬一這隻是你爲了攪渾水,而僞造的證據那?”
楊東必須懷疑這個,因爲沒辦法證明這個名單是真是假,畢竟隻有行動之後,才知道真假。
可自己也不能單憑借一個所謂的名單,就把上面的幹部都雙規了吧?
程序就是程序,不能錯。
程序就是先調查拿到證據,再去取證證明是真的,然後雙規,最後審訊,然後移交司法機關,依法依規宣判。
這是政府運轉與草台班子最大的區别。
“因爲我知道他們每一筆的貪污額,甚至我還有他們收受賄賂的視頻。”
劉文钊也是拼了,爲了争取組織上的寬恕,爲了被組織挽救,不惜來一個猛的,真的是把壓箱底的罪證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