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完之後,楊東指着幾個從市紀委,開陽縣抽調過來的紀委幹部,讓他們留一下。
以小馬爲首的三個市紀委幹部,和兩個開陽縣紀委的幹部留了下來。
這五名幹部此刻壓力還是很大的,因爲他們面前的三位領導除了楊東之外,還有潘大江和江文元。
江文元是如今駐慶和縣專案組的副組長,全權代理組長。
潘大江是省紀委駐慶和縣巡視組的組長。
楊東是駐開陽縣巡視組的組長,不僅如此,楊東還是他們市紀委書記的秘書,現在還挂着市紀委辦公室綜合科科長的位置。
這樣的人,足夠讓他們感受到壓力。
“把你們留下來,你們知道原因。”
“兩個小時的部署行動會議,你們全程未發一言,該到你們表态的時候,也沉默應對。”
“來,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想的?”
楊東開口,望向五名幹部,沉聲問道。
這次行動不同以往,名單上面除了九個副處級幹部之外,還有十六名正科級幹部,七十多名副科級幹部,以及四十名在編科員,辦事員幹部等。
這麽大的行動,如果不統一思想,真的會出問題。
最怕的就是内部出現問題,從而導緻行動失敗。
所以,如果這五名幹部無法保證他們絕對的忠誠和正義,那就要把他們‘暫時控制’起來,隻有這樣才能不會影響行動。
否則真的出了事,誰都不好過。
“潘組長,江組長,你們先去喝口茶吧。”
楊東見這五名幹部依舊沉默,立即看向潘大江和江文元,對着他們說道。
這五名靈雲市本地的幹部,肯定有話要說,但是不好意思和潘大江以及江文元開口。
因爲這兩個幹部都是省裏幹部,省紀委機關幹部,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所以兩個人,隻能暫時離開。
兩人也聽懂楊東話外的意思,于是站起身來往外走。
等兩人走了之後,楊東關上房門,之後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五名幹部的面前。
“這回說吧,把你們心裏想說的,都告訴我,不準有任何隐瞞。”
“這次行動,聲勢必然浩大,場面必然壯觀,但性質也勢必惡劣,形勢也肯定急迫。”
“你們五個在這裏不發一言,沉默應對,已經影響了隊伍的團結穩定,不說出個一二三四,我不饒你們。”
“開陽縣和靈雲市的紀委幹部,現在都在我管理監督的職權之内!”
楊東瞪了他們一眼,讓他們有話直說。
自己是開陽縣巡視組的組長,一切開陽縣幹部,自己都有巡視之責。
而靈雲市紀委更不必多說,所以這三個市紀委幹部對自己肯定是忌憚且害怕。
“楊主任,這次行動,真的要進行嗎?”
終于,在楊東的一再追問下,市紀委的小馬終于開口了。
小馬是之前市紀委派下來的幹部,去的是開陽縣,幫助楊東做些事。
而楊東來到慶和縣的時候,也帶着小馬。
剩下的兩名市紀委幹部,則是後面派下來,跟着楊東,加入行動大組。
小馬無疑是五個市紀委幹部裏面的代表,自然由他發言。
“你是什麽意思?直言!”
楊東盯着小馬,直接且直白的問道。
“楊主任,慶和縣的這些幹部,嚣張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咱們市紀委又怎麽可能不掌握一些證據?可是很久了,前任紀委路書記都把慶和縣的事壓了下來,一直到今天,都沒有讓慶和縣問題發酵,那是有原因的。”
“看來你知道一些内情?”
楊東眯起眼睛,望着這個小馬。
自己還真的沒有白把他帶過來,關鍵時刻果然能夠用得上。
“是的,我畢竟在市紀委工作了幾年,有些事還是了解的。”
“慶和縣的縣委書記張大貴是張老的孫子。”
小馬苦笑一聲,見楊主任是真的不了解幕後東西,他隻能把話說的清楚一些。
這種事,市紀委每個人都有數。
至于開陽縣紀委這兩個幹部,知不知道,他不清楚。
而這兩個幹部爲何也跟着沉默,又是因爲什麽原因,他馬伯光也不清楚。
但是他隻知道縣委書記張大貴真的不簡單,不能輕易妄動。
“哪個張老?”
楊東緊皺眉頭,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在咱們靈雲市這片土地上,在戰争年代有一位革命先烈抛頭顱灑熱血,英勇就義,但是這位革命先烈貢獻極大,對我黨在東北地區的初期工作帶來非常大的幫助。”
“雖然這位革命先烈在三十年代初就英勇就義,壯烈犧牲,可是因爲他的功績,也成了我黨在東北地區曆史上,璀璨的先烈之一,更是東北抗聯時期幾位英雄模範之一。”
“你的意思是,張大貴就是這位革命先烈的孫子?”
楊東終于明白馬伯光的意思了,心裏立馬沉了下去。
怪不得慶和縣的問題已經這麽嚴重了,但無論是靈雲市委市紀委,甚至是省委省紀委都還沒有出手,竟然還有這一樁隐秘。
隻不過如果不是純本地人,誰能知道這種事情?
這位張老的生命雖然截止在三十二歲,可是他卻是黨史每年都會提的革命先烈之一。
而作爲革命先烈,他的孫子張大貴,自然必不可少的仿佛擁有了那麽一層光環,而且還有了堪比免死金牌一樣的特權。
張大貴的确不是什麽大家族的子弟,也不是大院子弟,更不是誰的女婿。
可他爺爺的光環就擺在那,足夠讓他成爲一名處級幹部,在處級崗位上面揮霍他爺爺帶給他的巨大政治遺産。
隻是他揮霍這些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想過,當年他的爺爺爬冰卧雪,在林海雪原之上啃樹皮,挖草根,與敵鬼周旋對抗的苦難史?
到底有沒有想過他的爺爺被敵人發現,用汽油燒山的方式,活活燒死。
又冷又餓的張老,面對敵鬼的放火燒山,感受到了極度的嚴寒和極度的炙熱,在這樣難受且絕望的滋味中犧牲,他可曾想到,他抛頭顱灑熱血而建立的新國家,他的孫子竟然在一個縣裏貪污腐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