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露出詫異的神色，好奇的望着這個飯館的老闆。
“你仔細說說，慶和縣的幹部怎麽個不給錢？”
楊東故意裝出如此樣子，就是爲了仔細的問一問，這個慶和縣的幹部是不是風氣如此，已經成了惡霸思維。
“那個，那啥，潘組長，楊組長，我來結賬，咱們先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張大貴連忙阻攔楊東的發問，又瞪了眼老闆，之後朝着兩人說着，便從兜裏掏出錢包，準備結賬。
“哎哎哎，不着急，不着急，再聽聽。”
楊東滿臉笑意的按住張大貴手中的錢包，也按住了張大貴想要起身的意圖，直接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死死的按在椅子上。
張大貴這才意識到，楊東好大的力氣啊。
當然他一個五十來歲的人，自然跟二十多歲的小夥子比不了。
“老闆啊，這慶和縣的幹部，都不給錢嗎？”
楊東開口問着老闆。
老闆系着個圍裙，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明顯也是憋了很久的氣了，真的是憋不住了。
欺負老百姓的，可以是惡霸，可以是混混，可以是商人，唯獨沒想到過有朝一日當官的也會欺負老百姓。
他們不是自稱人民公仆嗎？他們不是自稱爲人民服務嗎？
怎麽會變成這樣？
“也有給的，但那是基層小幹部，但凡有個具體職務的，什麽這個狗屁科長啊，那個狗屁主任，都不給錢。”
“隻要是能夠白吃白喝，基本上都打白條，人家說了，年底之後統一結賬，可是等年底我們去要賬的時候，他們這些幹部的家裏人找各種理由，什麽出去拜年啊，什麽出門了啊，總之沒錢。”
“哦？那爲什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楊東更加好奇，雖然知道原因，但是就想讓這個老闆親口說出來。
既然楊東讓他說，那麽這個老闆的安危，自己肯定是想過的，不會讓他被慶和縣幹部算計和穿小鞋，更不會打擊報複。
“呵，還能是爲什麽，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那個縣委書記叫什麽張大貴啊，他自己吃飯就不給錢，一個一把手吃飯不給錢，大家有樣學樣呗，然後就都不給錢。”
“整個縣裏面的飯館也好，歌廳也罷，那些白條加起來，都能堆滿一卡車。”
“這都他媽什麽官啊？有這麽欺負老百姓的嗎？”
老闆說到這裏，火氣就上來了，把圍裙憤怒一扯，扔在地上，氣呼呼的生悶氣。
“這幾年，要不是生意好，就被這幫豬頭吃下去，早晚吃黃了。”
楊東聽了老闆的這些話之後，臉上露出複雜的笑意，然後轉頭看向張大貴，笑着拍了拍張大貴肩膀。
“你們這位張書記，原來吃飯不給錢啊？”
楊東盯着張大貴，問縣裏的張書記，多少有些指着秃子罵和尚的意思。
張大貴此刻别提多尴尬了，之前說再多的話，都沒啥用。
老百姓心裏面有一杆秤，這一杆秤平時倒是沒啥用，也沒人在意這一杆秤，可是等把東西上秤的時候，那就是千斤重。
老百姓的評價，是壓倒他們這些幹部的最後一棵稻草。
人民的名義，就是這麽的重要。
“張書記也是沒有帶好頭啊，得改啊。”
張大貴還能說些什麽那？什麽都說不了，隻能是尴尬的認下來。
唯獨希望楊東他倆不要再聽下去，也别在追究了。
“這吃飯不給錢，可不是天經地義啊，吃飯還是得給錢的，不然吃到肚子裏面，也不會舒服吧？”
“欺男霸女，偷雞摸狗，占老百姓的便宜，這可是舊黨幹的事，不應該是我黨幹部沾染的臭毛病。”
“你說是嗎？”
楊東繼續問着張大貴。
張大貴連連點頭：“是啊，我黨幹部，必須警醒自身，不要做過界啊。”
“那你們這位張書記已經做過界了，該怎麽辦那？”
楊東抓着張大貴的肩膀，明明沒有用力，但是張大貴卻感覺肩膀重如千斤，而且冷汗不斷的往下淌。
這回，可是巡視組的組長親眼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這件事嘛，說句實話，可大可小啊。
不就是打白條嗎？又不是什麽大事，把錢給了就行，最嚴重的也無非是黨内自我反省一下，就足夠了。
可是如果這兩個巡視組的組長，特别計較這件事，想要追究這件事，那麽這件事就很大了。
“那就還錢，肯定要還錢，這個張書記應該開會，讓所有打過白條的幹部，立馬把錢還上，可不能占老百姓便宜啊。”
張大貴尴尬的笑着，然後回答楊東。
楊東聞言，并不滿意張大貴的答案，隻是笑着搖了搖頭，然後看向老闆再問：“老闆啊，這個縣裏有沒有哪些幹部貪污啊？”
“有啊！”
“還不少啊。”
老闆說起貪污的幹部，眼睛都亮了起來。
張大貴的眼睛如果可以殺人的話，這個老闆會瞬間被他擊粉碎。
但是他也不敢瞪着老闆，因爲楊東就在身旁，而且用手拍着他的肩膀，束縛着他。
“都誰啊？”
楊東再問。
老闆也不是傻子，如果是普通人，是不會問這麽多的。
明顯，這幾個人不太正常，光是看打扮就知道是個當官的。
“你們是誰啊？問的這麽多？”
老闆狐疑的盯着楊東，問道。
楊東笑了，然後看向潘大江。
潘大江開口道：“老闆，你不認識我了？我來這裏吃過好幾次飯了，我可一直給錢啊。”
“啊對對，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省紀委的什麽巡視組的組長？”
“省紀委第三巡視組駐慶和縣巡視組的組長，我叫潘大江。”
潘大江笑着回答老闆的話。
老闆一拍巴掌，整個人顯得格外興奮。
“你們巡視組，能查貪官，是吧？”
“能查！”
“能辦嗎？”
“能辦！”
“能判嗎？”
“可以判！”
“能殺嗎？”老闆有些幼稚且真心的問。
潘大江沉默，楊東苦笑，張大貴發顫。
判了還不夠，還殺？
這真的是他治下的慶和縣老百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