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将近下午五點的縣信訪局二層樓,已經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燈光。
楊東面無表情的盯着信訪局前面的牌子,上面所寫的冬季上班時間。
現在還沒到下午五點,還沒到下班的時間,可是縣信訪局已經沒人了,哪怕有一個值班的小科員也算是那麽回事。
但連個值班人都沒有,依舊是漆黑一片,和半個月簡直是如出一轍。
楊東身後的溫演瑞看到這一幕,臉色很是難看和憤怒。
他這個副組長帶隊巡視的單位就有縣信訪局,而現在他是親眼見識到了信訪局的早退。
半個月前,信訪局就已經發生早退,而楊東召見了副縣長趙國軍處理這件事。
沒想到整整半個月時間,信訪局還是這個鬼樣子。
“組長,信訪局的态度不好啊。”
溫演瑞朝着楊東開口,臉色難看。
楊東笑了一下:“說明我們省紀委巡視組的分量不足啊,信訪局沒當回事。”
“也正常。”說到這裏的楊東點了點頭,随即說道:“這半個月來,我一直在低調沉寂,看來讓縣裏的一些幹部誤會了。”
“以爲我來開陽縣,隻是走個形式罷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可就得說道說道了。”
“回去吧。”
楊東說完話,擺了擺手,轉身上車。
楊東帶着溫演瑞和三個巡視組同志,上車回到了縣委大樓四樓。
楊東回到401辦公室之後,沒有坐下來,直接拿起座機電話。
“縣府辦,讓你們趙國軍縣長來一趟。”
“再通知一下信訪局的局長,讓他跟着一起。”
楊東打完電話之後,坐回辦公椅上,閉目養神,等待兩人的到來。
而省紀委巡視組的電話打到了縣府辦之後,立即在縣府辦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震動。
縣府辦負責接打電話的秘書,立即把楊東的命令傳達給了縣政府辦公室主任。
這裏要特意說明一下,開陽縣已經是縣級市,縣委是具備秘書長這個職務的。
不過縣政府沒有秘書長,隻有辦公室主任,隻是一個正科級幹部。
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如今是朗海。
朗海聽到楊東要見趙縣長和信訪局的袁局長,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直接親自去趙國軍辦公室。
趙國軍正在處理手裏面的最後一批文件,然後準備下班回家去了,晚上他還有個酒局。
但是朗海直接敲門進來。
“趙縣,有事通知你一下。”
朗海進來之後,趙國軍立即起身,對于朗海比較客氣。
雖然朗海隻是正科級的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可是他是縣長程大勇的嫡系。
而且朗海也是縣政府黨組成員之一,對于朗海,他自然要客氣對待。
“大海兒,有啥事?”
趙國軍對朗海的稱呼也比較自然和親密,稱呼爲大海兒,帶了兒化音。
朗海臉色卻很凝重認真的朝着趙國軍說道:“趙縣,401那邊打來電話,讓你過去一趟。”
“還有,信訪局的局長袁春秋也要去。”
趙國軍聽到楊東又讓自己過去,而且這一次竟然喊上了信訪局的局長袁春秋,不禁皺起眉頭。
雖然他猜不到是什麽事情,可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卻又不知道這股不妙來自哪裏。
難道信訪局又出問題了?
不應該吧?自己不是讓袁春秋處理這件事了嗎?
怎麽會還出現問題?
省紀委巡視組已經在半個月前,就把問題反饋給他這個分管信訪的副縣長了。
可如果半個月的時間,還沒有任何處理的話…
趙國軍心裏一陣發寒,他已經不敢想象,會出現什麽問題。
第一次楊東對他可謂是很給面子,先通知了他,讓他這個分管的領導去解決信訪局的事情。
可若是半個月過去,信訪局的問題還沒處理掉的話,那就不怪楊東不講規矩。
因爲不講規矩的,就變成了他,變成了開陽縣政府。
根本沒有把省紀委巡視組放在眼裏。
“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去?”
趙國軍再問朗海。
朗海回答道:“現在就去。”
趙國軍于是把文件合起來,放好位置,站起身來。
“真是麻煩啊。”
“大海兒,你給袁春秋打電話,讓他立即來縣委大樓,然後直接去401吧。”
趙國軍意識意識到了麻煩,但又不能不去。
誰讓他是分管信訪的副縣長?
可是即便他負責分管信訪,又不僅僅隻是分管一個信訪啊,他負責六七個版塊,信訪隻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隻盯着信訪工作,這半個月有任何變化,他并非都掌握。
凡事如果都事必躬親的話,那可是會類似的。
一個縣如此,一個市也是如此,甚至大到國家,同樣如此。
越往上,事情越多,越麻煩,越繁重,越無法面面俱到,自然就會出現很多問題。
“趙縣,要不要通知縣長一聲?”
朗海也意識到今天有些不對勁,所以此刻他額外問了一句。
按理來說,這話有些多餘。
但他出于對趙國軍的情誼,還是問了一句。
“先别和縣長說了,我來處理。”
趙國軍想了一下,立即搖頭。
如果現在就讓縣長出面,那麽相當于縣長這張底牌,這麽快就要出了。
一旦出了縣長這個底牌,以後縣政府可就真沒什麽把握,與省紀委巡視組周旋和對抗。
所以縣長不能動,也不能露面。
“好。”
“你多小心,實在不行就…你懂!”
朗海朝着趙國軍使了個眼色,他相信趙國軍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趙國軍的确明白朗海這個眼色,代表什麽含義。
這是讓他見機行事,如果事情真的往不利于他的方向發展,那就把一切的罪推給袁春秋就可以。
畢竟袁春秋是縣信訪局的局長,信訪局出現大問題,作爲信訪局的局長,一把手的袁春秋,當然有問題,必然要承擔責任。
如此一來,他這個分管信訪的副縣長,最多也就是個監督不當,監管不嚴。
“我懂!”
趙國軍朝着朗海點頭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出辦公室,直奔401房間。
一分鍾後,朗海的電話打到了袁春秋的手機上。
袁春秋,信訪局局長,也知道了省紀委巡視組的組長楊東要見他。
然而出乎了趙國軍,朗海等人的預料。
袁春秋竟然做了一個意外的舉動,直接導緻局勢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