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沆瀣一氣,但又不能過多的苛責開陽縣的幹部,人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一個鍋裏攪馬勺,縱然平時有些争鬥,可是面對開陽縣的集體利益,他們都會站在一起。
現在省紀委巡視組要查的可是縣委常委裏面的一人,那麽對于辛堯而言,自然就要護一護。
可是辛堯難道忘了,他是紀委書記嗎?他掌握着同級監督的權柄,卻用來庇護同級幹部,這是否有些諷刺?
而且他庇護得住嗎?他有什麽資格和能耐去庇護一位縣委常委。
在楊東心裏面,他要說句實話,辛堯可能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去庇護别的幹部?
這個辛堯,應該讓市紀委查一查了。
楊東心裏默默的想道。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辛堯阻攔自己調查了,一年前自己還是市紀委調查組的小組長,來到開陽縣的時候,辛堯就阻攔自己調查。
而這一次自己是省紀委巡視組的組長,他還是有阻攔的意圖。
如果說一次是巧合的話,那麽兩次也是巧合嗎?
還有,辛堯阻攔自己調查這位縣委常委,是不是還有别的隐情?否則爲何情緒如此激動?
凡事都事出有因,不可能有平白無故的情緒變化。
“組長,我能不能知道一下,您這檔案到底是怎麽來的?”
杜震宇在一旁琢磨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楊東明明在開陽縣蹲了半個月的時間,也沒有任何行動。
怎麽就突然有了這麽多證據檔案,實在是令人難以想象啊。
楊東見杜震宇這麽好奇,不禁笑了起來。
“你知道我是開陽縣人吧?”
楊東問他。
杜震宇立即點頭:“是,我知道組長是本地人。”
“既然是本地人,自然有本地人的一些人脈關系,信息渠道。”
楊東笑着和杜震宇說了句,但還是沒有解釋清楚,這些檔案到底是從何而來。
因爲楊東不準備現在揭開謎底,就讓謎底留着吧,等開陽縣的工作結束之後,他自然會告訴這些巡視組的同志們。
“行吧,隻要這些證據是真的,而且并非從其他非法違法渠道獲得,省紀委巡視組就可以依法辦案,依法上報了。”
杜震宇也不強求問個明白,楊東不想說,他也不問。
隻要組長能夠行動就可以。
否則下一次前往市裏彙報工作,他杜震宇都沒臉去了。
每次去都要被批評一頓,誰能受得了啊?
“沒那麽簡單,呵呵。”
楊東聽了杜震宇的話之後,卻是忍不住笑着搖頭。
“沒那麽簡單?爲什麽?”
杜震宇狐疑的看向楊東,不太明白楊東爲何要說這種話。
省紀委巡視組發現重大問題,直接上報省紀委來處理後續,有什麽問題?
一個縣裏的常委,或許在開陽縣以及靈雲市算是個大人物,但是放到省裏面,卻根本就不夠瞧,不夠看的。
楊東說這話是顧忌什麽嗎?還是擔心什麽?
難道這個檔案上面的縣委常委,人脈通天?能夠求到省裏面去?
不過就是一個副處級的縣委常委罷了,縱然是有些人脈,最多也就到靈雲市罷了,省裏面即便認識,又能認識哪個級别的省領導?
“你可知我爲什麽要把檔案給辛堯看?”
楊東笑着問杜震宇。
杜震宇聽後先是一愣,而後也反應了過來。
是啊,楊東沒有必要把檔案給辛堯看啊。
辛堯縱然是縣紀委書記,可他畢竟是本地幹部,萬一看了這個檔案之後,暗地裏對這個縣委常委通氣的話,豈不是洩露了消息?會對省紀委巡視組的工作帶來很多麻煩?
而且這樣做,完全沒有好處啊?
沒有好處的事情,楊東爲什麽要做?
杜震宇剛才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處理這個證據确鑿的縣委常委,所以沒有意識到這個細節。
現在被楊東提醒之後,他忍不住問道:“組長,你爲什麽要和辛堯通氣?”
“辛堯的反應擺在這裏,足以說明他也是有嫌疑的。”
“你這個時候把檔案給他看,豈不是給了他通氣的機會?”
杜震宇問楊東,語氣有些不解和不滿。
“你急什麽?聽我慢慢說!”
楊東對于這個嫉惡如仇的杜震宇有了更深的了解,本以爲這個杜震宇是個老狐狸,沒想到卻是頭倔驢,簡直比自己還倔。
自己都不敢用太過偏激的辦法去工作,但是這個杜震宇就敢。
這半個月的時間裏面,隻要是杜震宇帶隊巡查的縣裏各部門,都戰戰兢兢,上到各部門的局長,下到辦事員甚至臨時工,都是如此。
又因爲楊東這半個月時間裏面都沒有行動,所以杜震宇的手掌捏的很緊,但凡被他查出問題的,一個不漏的全部上報上去了,而且處罰都很重。
雖然目前爲止,還沒有雙規什麽幹部,可黨内處分,黨内批評的幹部數量,已經多達十五人。
其中有十二人,都是杜震宇率組調查的結果。
承他的工作成功,這十二名幹部都被黨内處分,都被黨内批評,嚴重的已經停職反省。
十二個幹部裏面,有八名是副科級幹部,四名是正科級幹部。
所以說楊東這半個月的确沒有出手,但因爲有杜震宇的行動,也震懾了開陽縣官場。
隻是杜震宇的所作所爲終究是小打小鬧,楊東這一次出手,勢必要把整個開陽縣幹部風氣理一理,清一清。
“組長,你說。”
杜震宇深呼口氣,意識到自己有些放肆了,于是立即坐回沙發上面,喝了一口茶,等着楊東說事情。
楊東看了眼杜震宇,忽然意識到這個杜震宇,該不會是哪個大領導家的公子哥吧?
否則的話,一個小小的副科級幹部,怎麽可能腦子這麽鐵啊?
毫無背景的敢這麽做事,敢這麽橫沖直撞?不怕出事嗎?
但楊東又覺得不像是大領導們家的公子哥,否則怎麽可能從副科級起步?至少也是個正科起步。
那…這樣的話,可就奇怪了。
這個杜震宇到底有什麽倚仗,敢讓他這麽做?如此的頭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