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剛把蔣虎三個人送出去，桌子上的座機電話就響了起來。
這個時候座機響起來，肯定是找自己的。
這一點，楊東很清楚，也很明白。
他來到辦公桌前面，拿起話筒放在耳邊。
“喂，哪位？”
楊東有點奇妙的感覺，這第一次做了實質性的領導之後，感覺自己接電話的底氣都足了。
“楊東同志，我是朱陽明。”
哎喲，市委秘書長啊。
楊東這種領導的奇妙感，以及底氣都沒了。
“秘書長您好，有什麽指示？”
一個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這個市委秘書長，現在還是市委聯合調查組的組長，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倒不是怕什麽，隻是該有的客氣和尊敬要有。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在官場體制内更是如此。
“指示倒倒沒有，就是下午四點，還是在市委聯合調查組的會議室，要開個領導會，提前通知你一聲。”
“好的，我知道了，秘書長。”
“這種事，您随便派個人通知就行了，何必親自打電話麻煩您。”
楊東笑着開口，依舊是客套的語氣。
此刻他的笑容就是客套虛僞的笑。
關木山知道，楊東真誠的笑，以及客套的笑，區别在哪。
但是朱陽明不清楚，他跟楊東幾乎沒有任何聯系，更沒有任何交集點。
要不是這一次市委聯合調查組，臨時組了個領導班子，他也不會跟楊東有任何交集。
但楊東這個态度，還是讓他很受用的，他還是很滿意，楊東這個态度。
還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年輕幹部嘛，并不像某些人說的那樣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啊。
“你畢竟是副組長，總要親自通知你一聲。”
“你準備一下吧，開會盡可能多思考，多看看，多體驗，謹慎發言啊。”
“你畢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領導層會議，難免沒有太多經驗，我也隻是建議你一二，具體的，你自己拿主意。”
“好了，楊東同志，我還要通知其他同志，先不說了。”
領導就是領導，說幾句話，說多久，都是人家定。
朱陽明挂了電話，而楊東也把話筒放了回去。
但楊東很清楚，朱陽明打這個電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僅僅隻是爲了通知自己開會，如果是這樣的話，派個人來辦公室裏面親自通知，也沒有任何問題。
說白了，朱陽明就是借着通知的時候，讓他開會的時候不要說話，不要表态，少發言，多聽多看多沉默。
這是朱陽明警示自己，讓自己不要發言，别做出不利于他的發言和表态。
果然成了領導之後，這話語權都不一樣了。
對方即便忌憚起來，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了。
還記得當初，好像快半年前了吧，當時還是市政府副秘書長的田光漢，說給自己停職反省，那真就是一句話的事。
但如今的朱陽明，縱然貴爲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他也做不到随便給自己停職。
這就是最大的區别。
這種區别，真的沒辦法用幾句話說清楚，隻能是當領導期間，一點點感受。
鈴鈴…
楊東想要翻看一下卷宗，他這個領導也要做事，不可能坐在辦公室喝茶水…
市委聯合調查組，畢竟有别于正常的體制單位。
在這裏，必須要有成績才可以。
類似于這種短期的組，委員會之類的，都要有明确的任務，而且必須完成。
但是再一次響起的座機鈴音，讓楊東隻能放下卷宗，再次拿起電話。
“喂，我是楊東。”
“哈哈，楊東同志啊，我是隋非啊，不知道方不方便去你辦公室喝杯茶啊？”
“我可是沒少聽尹秘書長提起你啊，提起你都是一臉的驕傲。”
“尹秘書長把你誇的天花亂墜，把我好奇心勾上來了，我也想見一見你這位楊大秘書，楊大主任，哈哈。”
剛接了電話，就聽到話筒對面傳來爽朗的笑聲，一聽就是個性格外向的領導。
隋非？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正處級幹部。
楊東确定對方的身份之後，也不敢拿架子。
人家雖然和自己一樣都是市委聯合調查組的副組長，可人家級别是正處級，還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負責市公安局的日常工作。
而且隋非還提到了尹叔，他主動提及尹叔，這裏面就很明确了。
“隋局，怎麽能麻煩你來我辦公室，這可使不得，你辦公室在哪？我去你辦公室讨杯茶喝。”
楊東可沒那麽大架子，讓一個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來自己辦公室喝茶。
自己是晚輩，級别也低，資曆也淺，無論如何都得是自己去找他，而不是他找自己。
“行啊，我辦公室就在你隔壁，211啊。”
隋非笑聲大作，朝着楊東開口。
“隋局，剛才朱秘書長打電話通知下午四點開會。”
楊東忽然開口，問起這個。
隋非聞言，立即收斂笑聲，也眉頭一皺，沉聲開口道：“我知道，也給我打電話通知了。”
“楊東同志，你有什麽想法沒有？”
隋非問着楊東，也問了他打電話的真實目的。
至于什麽喝茶啊，都隻是客套罷了。
“朱秘書長讓我多聽多看多學習，畢竟我資曆淺，也沒開過領導層會議，還是個新人。”
面對隋非的問題，楊東是這麽回答的。
隋非聞言，笑了笑道：“倒也是這個道理，不過英雄出少年，年輕同志更有思想和想法，有些時候也不要有什麽思想包袱，該怎麽發言就怎麽發言。”
“既然成了市委聯合調查組的副組長，咱們就要有所擔當。”
“擔當這個東西，很重要。”
“尹秘書長有，我也有，我相信楊東同志肯定也有。”
“哦對了，你看我這腦子，這裏是市委給我準備的臨時辦公室，這裏沒有茶葉。”
“這樣吧，等你什麽時候去公安局了，就到我辦公室，我給你喝點好茶，絕對是高級貨，哈哈。”
楊東聽了隋非的話，立即随聲附和：“好的好的，一定，隋局，我以後去公安局，絕對會去打擾你。”
“我樂意至極，哈哈。”
“那就先這樣啊，楊東同志。”
隋非挂了電話。
楊東握着話筒，站在桌前，眉頭緊皺。
果然，領導也不是那麽好當的…
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哪怕隻是個小事，都會産生很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