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手心疼,還是手背疼?”不管顧少霆承不承認,她就是覺得他更愛星寶,“是因爲星寶長得像你,你會格外偏愛他,我也能理解。”
“你想多了。”顧少霆把星寶交給身邊的保姆,“一樣疼,一樣愛。”
“顧少霆,你說,如果将來星寶成了你的翻版,應該在婚姻上也會命運多舛,到時,可怎麽辦啊?”
顧少霆搖了搖頭,“想那麽多幹什麽。”
“孩子長大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真想他們永遠不要長大,自己也就不會變老了。
他笑她多慮,“你不會變老的。”
這時。
顧少霆的手機,在桌上震動了起來。
莫念初掃了一眼,是關韋的電話。
顧少霆摁了免提,習慣性地問,“有事?”
“顧少霆……是顧少霆先生嗎?”手機那端是一個陌生男子急促而慌亂的聲音。
顧少霆的瞳孔驟縮,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關韋的手機從來不離身。
他猛地抓起手機:“我是顧少霆,你是誰?關韋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那裏?”
“我……我是蘇綱。”對方的聲音裏滿是驚恐與無助,“剛才,有人開車突然向我沖來,關韋他……他爲了救我,自己被車撞飛了!他現在傷得很重,情況危急,請你們快來江城醫院,他,他正在搶救……你們快來……”
關韋出事了?
怎麽回事?
顧少霆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他猛然起身,一把抓起外套,快步往外走。
“我去醫院。”
莫念初幾乎是本能的起身,緊跟其後,“我陪你一起。”
她深知關韋在顧少霆心中的分量,是超越尋常的重要。
如果關韋出事,對顧少霆來說,那是無法估量的損失。
夜色下。
車子如低飛的鷹隼。
莫念初緊緊的握住了顧少霆的手,她可以從顧少霆平靜的眸底,看出他的緊張和迫切。
“關特助向來有分寸,我猜他不會出事的。”
顧少霆唇角緊繃,安慰的話,通常也隻是安慰罷了。
夜色下的醫院,在車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甯靜而莊嚴。
車子剛剛停下,還未停穩,顧少霆的腿已經邁了出來。
他的步子邁得又快又急。
莫念初在後面小碎步地追。
醫院的長廊裏,燈光昏黃而溫暖,在此時卻透着令人心寒和絕望的顔色。
急救室的門口。
蘇綱雙手緊緊抱着頭,無助地蹲在冰冷的瓷磚上,衣服被斑駁的血迹染紅,很容易想象到,剛剛他經曆了多麽驚心動魄的瞬間。
“醫生怎麽說?”顧少霆問向蘇綱。
蘇綱緩緩搖頭,動作中帶着幾分沉重與無力。
自關韋被緊急送進急救室,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顧少霆聲音有些迫切。
蘇綱伸手胡亂地抹着臉上的血迹,“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就……我就知道那車子跟瘋了似的,沖着我就來了,我被撞了出去,還沒等爬起來,那車子就又撞了過來,關韋爲了救我,自己被車撞飛出去。”
蘇綱聲音哽咽,一邊說,一邊擦着鼻血。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剛剛那一幕對他來說,就像是從地獄裏打了個滾。
他也隻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他還能站在這裏,描述整個過程,已經不易。
“誰會開車撞你?你有仇家?”顧少霆壓着眸子問。
蘇綱臉白如紙,他拼命地搖頭否認,“我沒有,我每天就是上班幹活,然後去醫院照顧我爸,我沒有仇家。”
看得出來,蘇綱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莫念初輕輕的握了握顧少霆的胳膊,“好了,先不說這個了。”
真相早晚會水落石出。
最重要的是人,人要平安才是。
時間如絲線般,每一秒的流逝,都讓人煎熬難耐。
空氣變得壓抑而緊張,就算是最細微的呼吸聲都顯得突兀。
急救室門上的燈,還在亮着,護士和醫生都沒有人出來。
在此時,除了祈禱,并沒有别的辦法。
莫念初走到蘇綱面前,輕聲跟他說,“你要不要先去做一下檢查,我看你傷得挺重的。”
“我沒事,我就是摔了一下。”蘇綱擦了擦還在流血的鼻子,擡頭看向莫念初,“顧太太,那個司機戴了口罩,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莫念初眸色一緊,“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他戴了鴨舌帽,把自己武裝得很嚴實,但是……”
蘇綱的話還未完。
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小凝得到消息,趕了過來,“蘇綱,關特助怎麽樣了?到底發生什麽了?”
莫念初眸色壓下。
她怎麽知道關韋受傷的?
蘇綱沒有說話。
蘇小凝又低聲問向了一旁的顧少霆,“顧先生,關特助的情況怎麽樣?他一直對我照顧有加,他是個好人,他一定會沒事的對吧?”
顧少霆的心,如被重石壓着,沉甸甸的。
沒心情回複她。
蘇小凝也沒再多問,隻是微不可見地歎息了一口,默默地走到蘇綱的身旁。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終于打開,有醫生急匆匆地走了出來。
顧少霆幾乎是本能地迎上前去:“請問,病人現在情況如何?有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情況不容樂觀,我們正全力以赴進行救治。”醫生的回答簡短而沉重,“放心,會盡力的。”
醫生很快又重新走進了急救室。
一句盡力。
像是臨終關懷一般。
莫念初的鼻頭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她輕輕地扶住顧少霆,軟着聲音,努力撫平他的不安,“沒事的,一定沒事的,我們要相信醫生。”
“要讓我知道,是誰撞了他,我他媽的把他碎屍萬段。”
顧少霆猛然擡起腿,将一旁沉重的金屬垃圾桶踹得翻滾數圈,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得蘇小凝心髒一縮,不由地往蘇綱身旁靠了靠。
蘇綱垂眸看了女人一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将她拉拽至了門外的路燈下。
蘇小凝猝不及防,手腕上傳來的疼痛讓她蹙起了眉。
“你幹什麽?怎麽這麽粗魯?我是你姐,不是你的敵人,搞什麽。”她的聲音裏帶着怒意。
“你今天,去哪兒了?”
蘇綱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他緊盯着她,仿佛看穿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