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下了什麽決心，最終長舒了一口氣。
愛，從來不是單行線。
以前，她追着他走了一萬步，他不曾回頭。
現在他追她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步，她也不會再向他邁向一步。
就如她說的，他們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年少時的相遇，明媚，動人，就像煙花一般的璀璨。
但是，美麗的綻放過後，還不是一地的煙灰和狼藉。
愛情不是永恒的。
記住那一刹那的美好，也算是值了。
顧少霆從未像現在般的頹廢。
關韋看得心疼，忍不住輕勸道：“顧總，跟莫小姐好好談談吧，我幫你約她。”
顧少霆沒有說話。
關韋握着手機，走出了房間。
在撥通莫念初的手機之前，他稍微頓了一下，覺得還是親自見面說一下，或許更合适。
見到莫念初時。
她有些錯愕。
“你……怎麽……這是來豐城了，還是一直在豐城？”她百般疑惑地打量着他。
關韋也沒有跟她兜圈子，直言：“我跟着顧總來豐城有幾天了。”
“顧少霆也在豐城？”莫念初驚詫道。
“是。”關韋依然恭敬和禮貌地面對莫念初，“我過來是幫顧總約您的。”
“是領離婚證的事情嗎？”剛好今天就是周五了，最快也是周一，“周一吧，現在來不及了。”
“您就這麽想跟顧總結束這段關系？”關韋眉心微微蹙起，透着對顧少霆的心疼，“您這段時間以來，真的對顧總所做的事情，沒有一點點的感動嗎？”
面對關韋的質問。
莫念初愕然。
他這是在興師問罪？
“關特助，我和顧少霆的事情，前前後後你應該都清楚，你覺得他受委屈了？”
關韋毫不避諱地承認，“顧總他确實受委屈了。”
莫念初輕呵，覺得有點可笑，“我不是沒答應過他，給他機會，但他是怎麽做的？他連和沐沐相認都沒有……”
說起來，真的是令人心寒。
他瞧不上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就是因爲孩子是她生的。
好啊，那她走行了吧，帶着這個不争氣的兒子，遠遠地離開他的世界。
他這是……還委屈上了？
“……關特助，沐沐就算再不優秀，也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子，他完全可以認回他，加以調教，好好培養成有用之材，他之所以一直放着不認，不就是瞧不上嗎？既然瞧不上，又何來委屈？”
莫念初越說越氣。
指尖也忍不住顫動。
關韋看着越說越委屈的女人，讓她平靜了一會兒，這才說，“顧總對小少爺的付出，我是親眼見到的，他如果真的瞧不上，完全可以不管，不問，他也不用對小少爺做什麽前途規劃，莫小姐，您真的誤會顧總了。”
莫念初不想聽什麽規劃。
她要的隻是一個态度，和一個實實在在的認可。
說那麽些不着調的，有什麽用。
“好了關特助，我對顧少霆已經失望透頂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可以坐下來談的，周一見吧。”
莫念初轉身欲要離開。
關韋快走幾步，攔下了她，“顧總真的做了特别多的事情，有些事情，您根本就不知道，抛開小少爺這件事情，他對您……”
“關韋。”莫念初臉色難看，“你這是想讓我感恩嗎？如果不是顧少霆，我何至于背井離鄉的跑到豐城來？我何至于，自己單身拉扯個孩子，如果不是顧少霆，我完全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他對我的好，他對我的付出，完全就是爲了撫平他自己内心的愧疚。”
關韋不理解，莫念初爲什麽能說出這麽冷心的話。
愧疚，不也是愛嗎？
如果沒有愛，何來的愧疚。
爲什麽，她就是不相信顧少霆是愛她的呢。
“那您覺得您現在如此的對他，就是正确且永遠不會後悔的嗎？”關韋知道自己有些話，不應該說，但是氣氛到了這兒，他也顧不得太多了，“每一次他出生入死的救您，您覺得顧總會生還的機率有多少？再有恨，再有不甘和委屈，難道在這一次次的舍身相救中，也抵消不了嗎？”
“我想問問您，什麽才叫愛呢？爲了你付出生命不叫愛嗎？在您的理解當中，這隻能叫愧疚？莫小姐，您受的委屈，我自然是清清楚楚，但是，顧總爲了您的付出，我也曆曆在目。”
“人，不可能帶着仇恨和誤會過一輩子的，莫小姐，給别人一個機會的同時，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我不是非勸您和顧總和好如初，我隻是覺得，就算分手，也不要是筆糊塗賬。”
他隻能說到這兒了。
要是再說下去，估計，莫念初也沒有耐心聽他繼續說。
莫念初沒再說話，隻是臉色有了一些變化。
“莫小姐，顧總住在豐城的家裏，地址您是知道的，他最近失眠，如果您和肖先生吃完飯，還有精力的話……我想，顧總會一直等你。”
莫念初緩緩掀起眼睛，看向了關韋。
關韋微微彎了彎身，禮貌又疏離地離開了。
莫念初不否認，他的話裏，有那麽幾句，确實對她來說有些觸動。
她不是非要恨顧少霆，恨在他救她的時候，已經相抵兩消了。
或許，他們真的沒有找到相處的方法。
又或許，他們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生活，更不适合相愛。
她微微歎息了一口。
眸底有些惆怅。
肖淮川和莫念初約在了火鍋店裏。
望着翻騰滾燙的鍋底，莫念初走了神。
她記得和顧少霆剛結婚那年的冬天。
她跟着網上的視頻，做了鍋底，買了牛肉和一些食材，準備了一大桌子，想跟他吃一頓熱氣騰騰的火鍋。
她等啊等啊。
從傍晚等到了零點時分。
看着那翻騰的鍋底，就那樣，一點點的被熬幹，心也跟着一點點的傷透。
到底是有些傷感的。
“來，吃這個。”肖淮川爲她夾了菜。
莫念初回神，微微一笑，“我自己來。”
“這個火鍋店，我第一次來，如果味道你也覺得可以，下次可以帶寶寶一起過來，我們也好正式認識一下。”
肖淮川真誠得讓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且他用了寶寶這個詞，而不是你孩子。
莫念初有點觸動，并未拒絕，“好啊。”
“嗯，趁熱吃。”肖淮川貼心爲莫念初涮菜，還會問她味道，“周末有時間嗎？”
“周末我要回一趟江城，寶寶在那邊上幼兒園。”她輕輕地說着。
肖淮川夾菜的手微微一滞，有些驚訝，“是嗎？怎麽會在江城上幼兒園？不怎麽方便的。”
“江城的幼兒園要比豐城好一些。”她輕描淡寫的說。
男人也沒有再多問，隻是淺點了下頭，“确實是。”
此時，豪車路口調頭的，剛好從莫念初所在火鍋店面前通過。
靠窗顯眼的位置上，莫念初和肖淮川正在聊着什麽，和顔悅色，氣氛融洽。
車子裏的男人，視線剛好被捕捉，瞬間刺痛了神經，他閉起眼睛，擡手捏緊了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