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件,她辦不到。
她很爲難,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怕一對視,就會變得毫無原則。
把自己置于一個無法轉圜的境地。
錢柏舟把錢一全緊緊握着莫念初的手,握了過去,“爸,我和念初一定會結婚的,您就别操心了,您把病養好,等着給我們看孩子,好不好?”
錢一全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像是要咽氣,但又咽不下那口氣。
“爸,我和念初都答應你了,你好好休息,好嗎?”
錢柏舟的話,沒起什麽作用。
沒過多久,他就因爲心髒驟停,送去了搶救室。
坐在急救室外的二人,心情都宕到了谷底。
“爸最近說糊話,也是要咱們結婚的事情,這怕是他最大的心事了。”
錢柏舟抓着自己的頭發。
看起來像是因爲自己無法在這事上盡孝,很自責一般。
這讓莫念初的壓力倍增。
她隻是答應幫錢柏舟的忙。
而且還是看在錢一全是她老師的面子上。
真的要領證,滿足老人離開前的心願,她有心,但無力。
“柏舟哥,我們本來就是……假的,一旦領了結婚證,我們就成真的了,你對我來說……不公平。”
她相信錢柏舟懂的。
她更希望,他不要爲難她。
她已經盡力了。
錢柏舟倒是沒有再說什麽。
一直沉悶着不說話。
莫念初擡腕看了眼時間,“柏舟哥,我先去看看我爸,老師這邊要是有什麽情況,你及時給我打電話。”
“好。”
莫念初的腳步在踏入莫政病房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心中的壓抑感這才随之消散。
病房内,莫政用了藥,人睡着了。
莫念初沒有過多停留,她匆匆找到主治醫生,詳細講述了羅斯福醫生即将爲莫政進行手術的消息。
醫生聽後,很是欣慰,随後兩人又細緻地讨論了手術的細節。
待一切安排妥當,夜色已悄然降臨。
莫念初望着窗外深沉的夜色,這才想起還要趕回家中爲顧少霆準備晚餐。
她匆忙離開醫院,駕車回家。
在一個繁忙的路口,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遠,一不留神,與前方的一輛車發生了追尾。
莫念初心中一驚,連忙下車查看情況。
幸好,雙方車輛受損并不嚴重,也沒有人員受傷。
其實,車禍這種事情,很好處理,拍照,報警,找保險公司,定責,該怎麽賠就怎麽賠。
但是,這次她遇到了不講理的。
“拿錢,我告訴你,說什麽都不好使,必需賠錢。”
車主是個三十幾歲的男人,高高壯壯的,看起來很嚣張。
他盯着莫念初車上的小金人,覺得有油水可炸。
莫念初想着,賠錢就賠錢吧,破财免災,誰叫她的責任呢。
“賠多少?”
“三萬,一個子兒也不能少。“男人的話語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絕的霸道。
莫念初聽着這話,幾乎要被氣得笑出聲來。
不過是輕輕蹭去了些許車漆,怎麽就能獅子大開口,要價三萬了?
真當她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不成。
“且不說,我也沒有三萬賠給你,即便有,這錢,我也絕不會賠。”
這是原則。
莫念初眼神毫不退縮。
對方一聽她拒絕賠償,怒火瞬間湧上心頭。
他瞪大眼睛,沖着莫念初怒吼道:“你開的是幾千萬的豪車,居然連三萬都不賠?你這是在欺負我們這些普通人嗎?有錢人就這麽不把别人的命當命嗎?你要這樣,我可就死在你車前了。”
對方一通無賴耍的莫念初沒了脾氣。
她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被男人一把搶了過去,“我告訴你,今天不賠錢,你就走不了人,趕緊的賠錢。”
“你還講不講理了?三萬?你怎麽不去搶?”莫念初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随即被憤怒取代,“這跟敲詐勒索有什麽區别。”
她試圖奪回手機,但男人卻毫不留情地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幾步,身體失去平衡,手臂不慎撞上了路邊的反光牌。
尖銳的邊緣瞬間劃破了她的皮膚,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
看着女人流血的胳膊,對方男人不但沒有愧疚,而視而不見地催促她趕緊拿錢了事,盡顯貪婪本性。
恰在這時。
顧少霆的電話打了過來。
莫念初的手機在男人的手中響着。
男子微微低頭,目光掃過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顧少霆。
他揚起眉梢,問向莫念初,“顧少霆?你男人?”
“他是這車的主人,你把手機給我,我讓他來處理這事。”莫念初伸手,準備拿回自己手機。
男人先是一躲,而後權衡着什麽,最終還是把手機還給了莫念初。
但還不忘警告她,“不許報警。”
手機接通。
莫念初:“喂?”
“還在醫院嗎?”顧少霆問。
莫念初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人高馬大,又兇神惡煞的男人,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無奈的弧度。
她簡明扼要地将事情的經過描述了一遍。
“你人沒事吧?”手機那頭,顧少霆的聲音緊張了幾分。
“我沒事。”
“人沒事就好。”顧少霆松了一口氣,聲音中透着一絲放心,“你等我過去處理。”
不到半個小時。
顧少霆到達了車禍現場。
他的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穿透混亂的現場,落到唯一的焦點——莫念初的身上。
他得先确認,她是好的。
但是,很遺憾,他看到了她胳膊上的傷。
“不是說沒受傷嗎?這是怎麽回事?”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透着幾分不可言喻的心痛。
莫念初:“擦到反光牌上了。”
顧少霆的眉頭緊鎖,他伸出大手,溫柔地揉了揉莫念初的頭頂,如同安撫一隻受傷的小貓,“去車裏坐着,我來處理後面的事情。”
“嗯。”
回眸過來的刹那間,顧少霆的溫柔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如霜的寒色。
他的臉色,仿佛被嚴冬的寒風淬過,冷冽而堅硬,讓人不寒而栗。
那男子被顧少霆的氣場深深震懾,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他的腳步有些淩亂,内心恐懼。
“你,你是她男人?她追尾我的車,我,我點賠償,不過分吧?”
男子顫抖着聲音裏,充滿了不确定和畏懼。
他試圖用言語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但聲音卻越來越弱。
顧少霆冷冷的笑了笑,“不過分,但是你把我的人弄傷了,我要點賠償,也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