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麽瘦弱,那麽可憐,像被風雨澆壞的小白花一般的破碎。
他本可以讓她見一面的。
但是不行。
至少現在不行。
“你别發瘋。”他扣住她搖搖欲墜的肩膀,很認真地跟她講,“我答應你,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行嗎?”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她苦笑着,眼淚橫流,“顧少霆,我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你可以放過我,放過我們一家人嗎?”
“沒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他捧着她淚流滿面的臉,似哄非哄的,“我也沒有不放過你和你的家人,有些事情,真的……啊嘶……”
他的虎口,突然被女人死死咬住。
他沒推開,由着她咬。
直到鮮血染紅了她的唇,才被厭惡地推開。
血和牙印摻在一起,變成了血肉模糊。
他迅速地抽了紙,蓋住傷口,“屬狗的?”
“你自找的。”
“我在跟你好好地講事情,你把我咬成這樣?”他是有些氣,在裏面的。
“顧少霆,你說什麽,我也不會相信你,你最好睜着眼睛睡覺,否則,我的刀子遲早會捅到你的心髒上。”
她眼神冷冽,怒火已經到了無法遏制的地步。
望向他的眸底,寫滿了,我恨你,這三個字。
他的眼底是深深的無奈,“那你信誰?信那個費良铮?你以爲他是什麽好東西。”
“他不是,你就是嗎?”自己是塊爛肉,還非要拉費良铮下水,“至少他坦誠,溫柔,知道尊重人,你有什麽?”
“他坦誠,他溫柔,難道不是裝出來的?”他往女人面前走了一步,直接把她摁在了牆面上,“你認識他時間長,還是我認識他時間長?你對他了解多少?有東西,不能看表象。”
“是,我是認識他時間沒你長,那又怎樣?”她眼底布滿了疲憊,扯出一抹冷笑,“人是善的還是惡的,我還是能分得清的。”
“你分清個屁。”他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莫念初怒視着他,“也是,我就是因爲分不清,當初才嫁給了你這種人,要人命,都不眨眼。”
“你……”他擡起手來。
莫念初仰着小臉,無怕畏懼的迎上,“怎麽,我說的哪裏錯了?和費良铮比起來,你連個屁都算不上。”
“所以呢。”他帶血的大手握上她的下巴,“在你心裏,我就是惡的,他就是善的?”
“不然呢?”她唇角嘲弄不屑。
他被刺激到了。
扣着她下巴的手,力氣也變大了許多,“所以,我這個惡人,就該做惡人該做的事情,才對。”
她被弄疼,掙紮了一下。
“想強了我?”
“強你算是強?你不要忘了,我們沒離婚,你現在還是我老婆。”他微微皺眉,凝視着她。
莫念初笑了,笑聲中充滿了譏諷與不屑,“顧總是不是忘了,我已經嫁過一個老頭,還爲他生了一個孩子,怎麽還會是你的老婆?莫念初早就死了,我現在是遲妩。”
“我管你是莫念初,還是遲妩,反正你是我老婆。”
他吻了下去。
舌尖強行撬開她緊閉的唇齒,長驅直入,幾乎将她的呼吸全部堵住。
她扭動自己的身體掙紮着,想推開他。
她揮舞着小手在他的身上,臉上,脖子上亂抓。
很快,遍體鱗傷。
“嘶……”他疼地扣住她的手腕,舉過了頭頂,繼續吻她,“……變成小野貓了。”
“你放開我。”她的恨意寫滿眼底。
“惡人,就是這樣的,莫念初,這是你給我打上的标簽。”
他強勢入侵,氣勢兇狠地吻住她的唇。
女人掙紮未果,就擡腿頂他那玩意,隻可惜,這次失敗了。
她有些洩氣,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他嘗到了她的眼淚的味道,無奈放開她,給她擦淚,“哭什麽?我又沒怎麽你。”
“我以爲,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會改變,沒有,你不會改的,也不會變的,你就是天生的壞種,你的樂趣就在于折磨我,折磨我們一家人,顧少霆,你真的應該去死,你死了,這個世界就太平了。”
她在詛咒他。
他的眉心皺起,心口被紮得很疼,眸色也緊跟着黯淡下來。
他欠她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所以。
在她離開的這三年,他拼命地想替她把一些未完成的事情做好。
他找了更專業醫院來治療莫韬的病,花多少錢,他都不在乎。
她說他逼她父親自殺,那他就查莫政自殺的真相。
他在拼命地彌補之前的過錯。
他有這麽可惡嗎?
“我承認我不算個好人,但我……”
“顧少霆。”她仰起小臉,甜美的笑容裏,有一抹絕望,“我不會原諒你的,除非你現在就死在我面前。”
死?
她說,希望他死。
他唇角勾了勾,帶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他不怕死。
如果她想要,他可以把這條命給她。
他就是有點傷心罷了。
伸出手,從桌上拿起一把現成的水果刀,輕輕地遞到了莫念初的手中。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那就動手吧,我會跟警察說,我是自殺。”
手中的水果刀厚重,閃爍着寒光,透露出緻命的鋒利。
冰涼的觸感,讓女人有一瞬間的錯愕。
也不過是短短一瞬,她便恢複如常。
“你真以爲我不敢嗎?”
“我不會怪你的。”他在賭,賭她沒那麽恨他。
可是他賭輸了。
女人冰冷的眼底,沒有片刻的猶豫和退縮,握着刀子的手,堅定而決絕地,向他的腹部刺去。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停滞在了這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顧少霆眼中閃過一抹驚愕,他完全沒有料到,她會如此果斷無情,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把刀子捅向了自己。
盡管他握住了部分刀刃,但是接踵而至的痛感,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
女人瞳仁猛地緊縮,似被燙到了般的,松開了刀柄,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
男人緊緊地握着還帶着女人餘溫的刀子,高大的身體,瞬間失去力氣,撲通一下跪到了地闆上。
被烈火灼過的雙眸,帶着複雜的情緒,扯出幾分自憐的嘲弄。
“噗……”一口鮮血吐出。
刺目的紅色,讓莫念初的心跟着猛地顫了一下。
他費力地擡起頭,帶着幾分苦澀問她,“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