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癱倒在地,眼中滿是憤恨和不甘的老仙師,方平輕歎一口氣。
“仙師,你引我進入修仙界,教我修仙常識,傳我修仙功法,還耗費材料幫我提升修爲,在我心裏,你便是我的恩人,猶如再生父母。
可你爲什麽偏偏要如此?”
方平心中百味雜陳,老仙師要殺他抽他渾身精血,事實上老仙師幾乎已經成功。
如果不是老仙師運氣不好,正好趕上一個月圓之夜,溶血晶被木蟾吞食的話,此時的方平已經和之前的幾個童子一樣,變成一具幹屍了。
可看着眼前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老仙師,尤其是看他渾身幹癟,輕輕一動,便有一層幹粉脫落的凄慘模樣。
方平終究還是有些下不去手。
說到底,他也隻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少年,心中剛剛把老仙師當成自己的依靠,轉眼之間就要親手解決老仙師。
這種巨大的落差對方平幼小心靈的打擊實在太過巨大。
此時的老仙師儲物袋和法器全都落在了方平的手裏,他自己又是如此脆弱的狀态。
别說方平這個煉氣一層的修士,就是一個普通人也能輕易結果他的性命。
“方平,看在這些日子以來我待你不薄的份上,給我一條生路。”
方平搖搖頭道:“你已經落得如今地步,我怎麽給你生路?”
“可以的,你隻要随便抓幾個普通人過來,讓我把他們精血吸幹,我就死不了。”
老仙師還以爲方平有意幫他,連忙哀求道。
然而方平卻隻是搖搖頭道:“陳先生曾經教過我,斬草要除根,老仙師已經知道了我木蟾的秘密,而且老仙師還要殺我,奪我精血,人如何還能放任老仙師你恢複?”
“方平,我已經這副慘狀了,即便有他人精血讓我恢複,我也難回到以前的狀态了。”
“那你能恢複到什麽狀态?”
這時候,兩人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用“你”“我”相稱。
方平不再像之前那般自稱“弟子”,也不尊稱對方“仙師”。
而且老仙師也沒有再自稱“老夫”或者“本仙師”。
“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再騙你,如果吸收普通人的精血,我也隻能維持現狀頂多不死而已。”
可方平卻平靜道:“爲了救你,而讓我去殺别人?那我方平又與你這般嗜血濫殺之人又有何區别?”
“他們不過區區凡人,一條爛命而已,如何能與我等修仙者相提并論?”
方平聞言再次重重歎氣道:“仙師,在我看來,所有人的命都是一樣的。
你雖然是修仙者,但也同樣有壽元大限,也同樣有七情六欲,這與凡人有何區别?
更何況,你此時的狀況,就算普通軍士看到也能輕易将你打殺,你又何來自信去蔑視凡人?”
曾經的方平也曾異常羨慕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對仙人也懷着無比的敬畏之心。
以爲仙人們一個個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無欲無求的化外之人。
可接觸了老仙師,聽老仙師講解了修仙常識,尤其是現在見識了老仙師爲了自己延壽,而草菅人命的手段。
方平心中的仙人形象忽然一落千丈。
說到底,他們也不過是一群機緣巧合之下,掌握了強大力量的人而已。
“方平,我的儲物袋,法袍,青木劍都給你,隻求你能救我一命。
如果你不想親自動手,你可以傳我命令,讓那些軍士去動手也行。”
方平繼續堅定的搖頭,道:“仙師,我能做的,唯有送你最後一程,其它的,恕我無能爲力。”
說着方平便将老仙師拎到他平時經常打坐的地方。
将老仙師身體僞裝成平常打坐先練的姿态。
而後方平在老仙師連番哀求之中,一掌拍在了對方的天靈蓋。
“仙師,請上路!”
靈氣震碎了老仙師的腦海,雖然他完全肯定老仙師已經死透。
但謹慎的方平生怕老仙師還有其它什麽隐藏手段可以複活,接着又在他心口和丹田位置各拍了一掌,把老仙師的幹癟的心髒和丹田也震得粉碎。
這還不算完,爲了保證老仙師真的沒有任何機會恢複,方平甚至在帳篷裏等了七天。
這幾天時間,爲了穩住外面的人,不被他們發現異常,方平還将老仙師這裏剩餘的靈符和丹藥送了出去,讓軍士給大軍軍曹送過去。
而方平在房間裏很想破開老仙師的儲物袋,但他又怕儲物袋裏的精血出現時被老仙師用特殊手段收取。
所以方平隻能強忍着打開對方儲物袋的沖動和誘惑,隻是将老仙師的法袍和青木劍收起,又收走桌案上用來制符的符漿和玉盤。
其餘像制符和煉丹所用的大量珍貴物資方平愣是強忍着分毫未動。
在這幾天裏,方平偶爾還會控制靈氣發出一些奇怪的異響,或者大聲說幾句話來迷惑外面的軍士,以免帳篷裏太過安靜引起外人的注意。
七天時間過後,看着老仙師盤膝而坐,猶如枯骨一般的屍骨,方平朝對方一拜算是了解這些時日以來和對方的恩怨。
之後便裝作平常的模樣走出帳篷。
“兄弟,怎樣了,老仙師煉丹結束了?”林姓軍士熱情的過來打招呼。
方平點點頭道:“不錯,老仙師煉丹結束了,不過老仙師此次煉丹有所收獲,準備閉關幾天,讓我特意叮囑你們,這幾天任何人沒有老仙師親口呼傳,都不能接近帳篷,否則殺無赦。”
林姓軍士聽後精神一緊,小聲問:“老仙師又要突破了?”
方平詫異的掃了對方一眼,認真道:“林大哥,你快去通知他人,免得侵擾老仙師修煉,其他事情你就不要問我了,問了我也不知道啊。”
言罷,方平作勢欲走,可他剛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正在叮囑其他人的林姓軍士。
于是他又返回喚來對方小聲道:“林大哥,老仙師有事吩咐小弟,待會我得出一趟軍營,不知林大哥能不能陪我一起?”
“可以可以,沒問題!”
于是,方平先行離開,回到帳篷裏收拾了帳篷裏的符紙,以及他專門留下來的一點止血散,想了想,又給陳先生留了一張紙條在桌上。
做好這一切,林姓軍士也到了,于是方平打着老仙師的名号,又有老仙師的近衛帶路,方平自然輕松離開軍營,朝着西北方向的深山而去。
直到兩人走了三天三夜,方平的心這才放松了下來,站在一個山頭放聲呼嘯,大有一種鳥兒掙脫牢籠重獲自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