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生命,逐漸走到盡頭。
他的胸膛,被踩得深深凹陷下去,嘴角鮮血如泉湧般不斷流出。
“你之強大,老夫生平未見,今日方遇如此強敵……雖敗猶榮。”
血傀老人又一次,噴出一口鮮血。
當他的本體被找出的刹那。
那猝不及防的攻擊下,他所分化出的,給予那上百具傀儡的神識,
便會,如遭重擊般反噬,魂魄碎裂,壽元盡散。
傀儡師最強的,若是那刀劍難侵、堅不可摧的傀儡。
那麽其弱點,便是他脆弱的本體。
楚玉淩負手,全程目光平靜地看着,沒有答話,仿佛是給其交代遺言。
“呵呵!”血傀老人發出一聲慘笑,仿佛風中殘燭,随時可能熄滅。
他那低垂的眼眸,再次艱難地擡起,看向楚玉淩。
“你的實力,絕非表面那般簡單,你自始至終,都有所保留。”
“你,實在是個危險之人,少主若與你交手,必敗無疑……”
血傀老人的神情愈發恍惚,時間的記憶,如電影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放映。
修仙界,弱肉強食,強者爲尊。
“唯有擁有力量!無上的力量,他人,他人才會對你,敬畏有加!尊敬萬分!”
他,不過一介凡人,更是一個窮困潦倒之人。
他家徒四壁,住的是如廢墟般的泥巴房,吃了上頓沒下頓,時常餓得肚子咕咕叫。
瓢潑大雨,如斷線的珠子般不停地下落,他遙望着遠處的酒樓。
那些富商,仿佛天生就高不可攀,他們在酒樓中大魚大肉,盡情享受着吃喝玩樂、載歌載舞的生活。
而窮人,似乎生來就低人一等,如牛馬般勞累。
這個世界,一直都是如此殘酷,上層人掌控着無數的資源。
一貧如洗的平民,隻能仰仗着他們的恩賜,才能換來如狗一般的憐憫。
他時常回想,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爲何會如此之大?
“窮人…”血傀老人發出一聲自嘲的笑,身軀如點點光斑般,開始逐漸消散。
血傀老人發出不甘,可卻又低微的聲音。
低聲念道,神情恍惚中,帶着回憶。
“初來人間不知苦。”
“潦草半生一身無。”
“轉身回望來時路。”
“才知生時爲何哭。”
聲音雖低微,卻又透露出了,悲慘而又碌碌無爲的一生。
最後,血傀老人的身軀,化作光點,消散一空。
最後,什麽也沒有剩下。
楚玉淩已站在其身旁,默默地看着,神情中毫無波動,然後開口輕贊。“好詩。”
血傀老人,确實是個難纏的敵手。
隻可惜,他選錯了陣營。
若他們不是敵人,或許還能成爲朋友,也未可知。
“公子!不好了!李大柱長老他……”顧傾仙滿臉淚痕,哭腔中夾雜着無盡的悲傷。
聞聲,楚玉淩回過神來,劍眉緊蹙:“怎麽回事?李長老他怎麽了?”
不多時,顧傾仙便帶着楚玉淩來到了李長老的面前。
隻見李大柱全身焦黑,那原本滿嘴的大白胡子,此刻也已變成了黑炭一般。
他毫無生氣地躺倒在地,紋絲不動。
“楚公子,都怪老婦輕敵,李長老才會……”方秋紅長老神色落寞,臉上寫滿了歉意。
“玉淩哥哥,李長老沒了……”
“哥~嗚嗚~李長老他,死翹翹了……”
禦夢妍和冉彩依泣不成聲,難受至極。
就連一旁的顧傾仙,也是悲痛欲絕,哀傷之情溢于言表。
“莫慌,有我在。”楚玉淩稍稍查看了一番,松了口氣。
随即,一枚散發着濃郁藥香的丹藥,從他的儲物戒中,閃現而出。
丹藥棕褐色,紋路清晰,印有個療字。
他輕輕一彈,丹藥如流星般,射入了李大柱長老的口中。
衆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那股藥香氣的味道,也随之消散。
“老李啊!”
在這時,司馬南雄和鍾離雲逸長老,也趕了過來。
司馬南雄長老,更是直接一把抱住了李大柱。
痛哭流涕,鼻涕橫流地哭喊道:“老李啊!你一把年紀,也一把年紀了!”
“還沒讨個媳婦啊!你怎麽就走了啊!”
“真是白發人,送白發人啊!”司馬南雄,似乎真情流露,語氣哽咽。“其實不瞞你說……”
“你每次來奇寶局抽獎,我都暗改了倍率。”
“你人也走了,這些事,我也不瞞你了。”司馬南雄長老,搖頭歎氣:“你之所以臉黑……”
還未等其話說完,李大柱長老猛然睜開雙眼,仿佛死不瞑目。
怨恨地喝道:“我頂你了肺!司馬老鬼!你果然……”
“嗯?”司馬南雄吓了一跳,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又把李大柱扇到了地上。
“司馬老鬼!你故意的是吧!”
李大柱吃痛地從地上爬起來。
“老,老李?你,你沒死?”司馬南雄滿臉驚愕。
“你咒誰……唉?”李大柱剛反應過來,随即在衆人同樣吃驚的目光中。
隻見其身上的傷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好了。”楚玉淩搖頭一笑,打斷了他們的話,随即繼續道:“諸位長老,接下來,這裏的善後就交給你們了。”
“傾仙,我們走。”楚玉淩言罷,轉身攜顧傾仙離去。
李大柱長老亦不愚鈍,即刻明白過來,心生感動:“多謝楚公子,救命之恩!”
“李長老客氣了。”楚玉淩沒有回頭,隻是微微颔首,示意了下。
楚玉淩并非吝啬之人,一枚丹藥而已。
衆長老的功績,他皆看在眼裏。
若他們因己受傷或出事,恐難以向顧伯父及傾仙交代。
此地風波暫且平息。
某處湖中小亭内,一聲怒不可遏的咆哮響起。
震得湖水圈圈漣漪泛起,靠近小亭的魚兒,盡皆化作血霧。
“你說什麽?血傀他們?死了……”
血衣青年手中魚竿滑落,他神情恍惚,腦袋後仰,難以置信。
“千真萬确,少主,三時辰前,他們的魂燈已滅……”黑羽恭敬跪地,頭低得快接近地面。
“據線人禀報,是春色樓中的據點,被拔除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