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靓靓抿了抿唇道:“是真的,是我師妹剛從國内傳給我的消息,說是我師父醉酒之後說漏嘴的。”
耿穎酒量差,并且喝醉了問什麽答什麽,好在她有自知之明,外人找她喝酒,她要麽推掉,要麽會事先吃下解酒藥。
“你确定你師妹沒有聽錯?”戈馥再次确認。
莊靓靓點頭,“您看視頻。”
戈馥接過手機,點開視頻看了起來。
視頻中,耿穎明顯已經醉了,正一邊抿酒一邊顫顫巍巍地夾花生米。
“師父,您跟先國公是一起長大的吧?”脆生生的女聲響了起來。
“那可不,我們小時候一起闖禍,每次我想耍賴,國公爺就會拎着我的衣領去自首,我可讨厭她這點了。”
“跟先國公一起長大的應該不止您吧?”
“當然不止、尤小賢、花自芳、管一珊、童……”
“那楊将軍應該也是吧?”
“對,不過他那人矯情,他隻跟國公爺好,看我們的時候可嫌棄了。”
“他跟先國公關系很好吧?”
“何止?國公爺當初想要娶的可是他,不過他拒絕了。”耿穎打着酒嗝道:“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也不清楚,沒多久國公爺就娶了宸睿王。”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後續,戈馥深吸一口氣,放下手機。她真想進入視頻中,代替那個小師妹問耿穎一個問題:楊少恒和宸睿王的關系好嗎?
既然楊少恒曾拒絕戈窈,那麽按說他跟蕭純之間應該是不會有敵意的,但戈馥還是忍不住生出懷疑。并不是不相信楊少恒,而是……蕭純的死太蹊跷了。
他是自殺的,并且不出意外是爲了孩子自願選擇了死亡。
在留下了一個孩子的情況下做出這種選擇,戈馥直覺逼迫他這樣做的存在是一個矛盾的存在。
似敵非敵,似友非友。
否則蕭純不會放心留下孩子。
但楊少恒……
戈馥甩了甩頭,應該是自己多想了。
她沉吟片刻後對着莊靓靓交代道:“你再幫我打聽一下,當年龍城之戰的幸存者除了楊叔叔還有哪些人,楊叔叔又是什麽時候回來的。還有龍城之戰的具體情況……”
莊靓靓點了點頭。
陸曜回來的時候,戈馥正躺在陽台的躺椅上,有些呆呆地看着上空悠然飄過的雲朵群。
“怎麽了?”陸曜彎腰,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睑。
戈馥眨了眨眼,“你回來啦!場地布置得如何了?”
陸曜站直身體,解下身上的大衣遞給走過來的尤蓉,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開口道:“除了鮮花等需要當天空運過去的,其他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戈馥嗯了一聲,思緒不由又飄遠了。
“香香?”
戈馥蓦地回神,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叫我香香的?”
“已經很久了。”陸曜也沒認真去記,好像不知不覺就這麽叫了。
戈馥垂眸,“以前,叫我香香的隻有蕭緣、蕭晨和楊叔叔。”而這三人,明顯是原身認可的親人。
在她心裏,蕭緣已經沒有資格叫這個昵稱了,蕭晨反倒是……可楊少恒……
“楊将軍對你很好嗎?”正好陸曜也想多了解一些楊少恒的事,便順勢問道。
“很好。”戈馥道:“以前蕭緣對我也很好,但表現在給我各種好東西,而楊叔叔……我小的時候,他經常帶我出去玩,他出任務,也每次都會給我帶伴手禮。我十二歲左右的時候學校組織秋遊,結果出了意外我們被困在山中,當時楊叔叔正在出任務,看到新聞直接丢開任務跑來山裏找我。那次我和十幾個同學迷了路走進了深山中。那時又是下雨又是迷霧,直升機進不來,警犬也無法通過氣味找人,要不是楊叔叔找到我,我能不能活下來不好說。楊叔叔自己卻因此吃了處分,過後連續三年他都被派了危險的出境任務。也因爲這樣,當年我高考志願被篡改的時候,他并不在國内。”
這樣啊。
陸曜微微眨眼,看來楊少恒對香香确實是真心的。
但是,這不代表他就不會是沐之恒。
若他是沐之恒,那他就是被戈家撫養長大的。再是敵國将領,沐家也沒有虧待他分毫。這般的情誼,他回護香香一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假如他是沐之恒,那他的善意就不是永恒的。
然後問題來了,楊少恒他對景隆有幾分忠心?
這并不是輕易能看出來的東西。
畢竟楊少恒這個人在景隆的人生隻有四年,他人生的大部分都是在恒陽度過的。這樣的他,便是對景隆有忠心,又能有幾分?
但,若他對景隆沒有忠心,當年又爲何要洩露消息,使得龍城被圍攻,戈窈戰死?
——比起戈馥,戈窈才是真正和他一起長大的人。
陸曜總覺得,這裏面還有什麽自己沒有弄清楚的内情。
戈馥擡頭看陸曜,帶着幾分不确定問道:“這樣的楊叔叔……不會害我的對不對?”
她自己不自覺,問出這話的時候,她是帶着幾分惶恐和害怕的。
脫口而出的安慰話語被硬咽了回去,陸曜淡淡道:“當然不會,情緒師有另外的戰場。你畢竟隻是個普通人,對他又沒有威脅,他沒有害你的理由。”
沒有威脅嗎?
戈馥掐了掐大拇指,自己是普通人對楊叔叔沒有威脅,蕭純也是普通人對楊叔叔沒有威脅,那……戈窈呢?
不不不。
戈窈連忙搖頭,不會的,楊少恒是戈家撫育長大的孤兒,他沒有理由害戈窈。他的情緒獸是快樂獸,雖然稀有但并不擅長戰鬥,要是戈窈還活着,對他是有利無害的。
她一遍遍這樣告訴自己,花了很長時間才平複自己的情緒,隻眼底卻帶着不自知的驚惶。
陸曜有些不忍心地别開眼不去看,不讓心裏的心疼溢出來。
他明明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卻要眼睜睜……甚至親手将她推入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