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醫生懵了,“你在開玩笑吧?我戒什麽酒?郡主您别聽我媽念叨,我又不酗酒,身體好着呢。”她還以爲是家裏老母親對着郡主念叨了。
“不是,我懷孕了。”戈馥直接道:“我怕你喝醉酒把我賣了,所以隻能麻煩你戒個酒了。”
周醫生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半晌都沒動一下。
“郡主您不是在拿我開涮?”幾分鍾後,她才開口問道。
作爲戈家的心腹,她當然知道宮裏盯上了郡主的肚子。但她以爲以郡主的精明,怕是在自己羽翼豐滿之前,根本不會考慮這件事。
以爲她對郡主的了解,她怕是甯願一輩子無子無女,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奪走。
但是如今,郡主說她懷孕了?
自己難道是在做夢?
戈馥的回應是直接将一旁裝着冰咖啡的杯子貼到了她臉上,“清醒了嗎?”
周醫生的表情一瞬間冷靜下來,“您是怎麽打算的?這個孩子是留下還是打掉?”
聞言,一旁的陸曜緊跟着看了過來。
他眼下烏青,明顯是晚上沒睡好,好在美男便是憔悴也是好看的,隻會讓人更憐惜。
戈馥倒是已經想清楚了,“打掉吧。”以她現今的情況,是留不住這個孩子的。
原來她以爲蕭緣想要她的孩子是爲了過繼子嗣,或者是拿捏他,但是昨天姚娘卻跑來告訴了真相。
這位宸睿王的乳母含淚告訴了她一些陳年往事——原來她的外祖父是一位平民出身的情緒師,當年皇室内部傾軋,出了兩位情緒師的宗室帶着私兵将皇宮圍住,是外祖父力挽狂瀾,跟兩位情緒師同歸于盡,才保住了外祖母的皇位。情緒師死後都會留下遺物,而這位外祖父的遺物極爲特殊,因爲他自身的情緒獸特性,他的遺物還将那兩位情緒師的遺物給吞噬了,比尋常情緒師遺物都要強大。偏偏外祖父臨死前才發現父親躲在一邊的裝飾铠甲中,已經吓得滿臉淚水了。因爲臨死也抱着對孩子的擔憂,所以他遺留下來的情緒師遺物隻有他的血脈後代才能使用。
“其實先皇夫留下的遺物到底有什麽作用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好多情緒師都對那遺物做過檢測,說那遺物能扭轉生死。”
當時戈馥很疑惑,便問:“聽你這意思,那東西在蕭緣手裏?”
姚娘點頭,“殿下年幼時受到驚吓,事後高燒不斷,差點因此丢了性命。無奈之下先皇找了心理醫生對他進行了催眠,讓他忘記了自己的過去。爲了不刺激他,無人敢提起他的身世,他一直将撫養自己長大的繼皇夫當成親生父親。”
“繼皇夫對我父親好嗎?”戈馥趁機問道。
姚娘沉默片刻後道:“外人都說好,但我覺得不好。”
哦,怎麽說?
就聽姚娘解釋道:“繼皇夫對殿下極爲溺愛,殿下怕蟲,他便命令宮中的丫鬟太監一天三次地對禦花園中的蟲蟻進行清理。殿下有段時間迷上了戲曲,繼皇夫不辭勞苦找來了戲曲大家對他進行親授。殿下出國留學的時候,他怕殿下吃不慣外面的菜,幾乎将宮裏的禦廚都打包了給他帶走。他把殿下當成是一朵名貴的花兒一樣細心養護着,不讓他經受任何風雨,心性軟弱,對父母長姐都極爲依賴。”
戈馥懂她的意思了。
“即便那遺物不能給我父親,但怎麽也沒給我?”她問道。
“按照先皇的想法,自是要将東西給你繼承的。但是……不等你長大,先皇就過世了,知情的國公也去世了,那邊自然而然便把東西昧下了。”姚娘歎氣道。
戈馥搞不明白一件事,“我也是她看着長大的,怎麽她就沒想過利用我?”
“可是您姓戈啊。”姚娘道:“那遺物具體什麽情況誰也不知道,陛下也怕是爲别人做嫁衣。所以,她必定是要過繼了您的孩子姓蕭才願意将那遺物拿出來的。”
因着這一番對話,戈馥是徹底絕了蕭緣放棄過繼的心思。
——她本來還以爲如果是男孩的話,蕭緣或許不會那麽堅定地想要過繼。
既然如此,這個孩子還不如打掉。
陸曜不知道她這一番心理活動,聞言臉上立即露出了傷心之色。
他想說,要不你跟我回景隆吧。然而想想晉東那邊根本不平穩,貿然将戈馥帶過去,他也不敢保證她的安全。
“不能打掉?!”一番檢查之後,聽着周醫生的結論,戈馥一臉不敢置信,“怎麽不能打掉?”
“您目前的免疫實在太低了,做人流會有不可預估的風險。還有,這次驗血,我發現您出現了貧血現象,雖然還沒有達到嚴重貧血的程度,但也就堪堪比指标高了一點。兩者相加,您要是做人流手術,很大幾率是會危及生命的。”周醫生蹙眉道。
陸曜都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麽反應,孩子能留下,按說他該高興的,然而……聽了戈馥的身體狀況,他卻不由跟着揪心起來。
周醫生本來是想住下來給戈馥安胎的,但戈馥怕這樣會引起蕭緣的注意,便阻止了她。
等她走後,戈馥第一時間叫來譚喜道:“你馬上開始接觸一下國際業務,務必讓我能在近期出國。”
這個孩子,她絕對不能在國内生。否則……生孩子于女人而言本就是最虛弱的時刻,自己不清醒的時候,身邊的忠仆是再如何也攔不住蕭緣的。
她又對尤娘和姚娘道:“府裏裏裏外外都需要你們兩個操持,你們務必要配合好,千萬不能讓宮裏産生懷疑。”
姚娘連忙道:“您放心,我這就啓用老國公生前給您準備的替身,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懷疑您懷孕的。”
尤娘也跟着道:“府裏的下人我會盯緊的,您放心。”
兩人也清楚,隻有她們兩人内外合作,才能讓郡主避開宮裏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