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曜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靜,但那冷靜之下又帶着審視,這種審視并不高高在上。
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才有的審視。
他在尋覓,尋覓對方臉上是否有對自己的心動。
然而……
不知是對方過于高明了,還是自己初涉這個領域被緊張影響了判斷力,他竟是一無所獲。
但是他管不了那麽多了。
陸曜定定看着戈馥,回答她道:“可以是男朋友,也可以是未婚夫。”
他在用極爲堅定的語氣告知她,我想成爲你的男朋友,成爲你的未婚夫。
不是侍郎,不是随随便便談一場戀愛。
男人的目光冷靜極了,就仿若是盯準目标的鷹隼,那種男性特有的壓迫感極具存在感。
戈馥抿了抿唇,她能感覺到對方的鄭重,這種鄭重是她很少在異性身上感受到過的。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公開表明要追求她。
他們會主動對她示好,會希翼吸引她的注意力,想要成爲她眼中的特别。但隻要她不對他們展露絲毫特别,他們就永遠不會更進一步。
她不知道他們這般的原因,是不自信也好,是因爲她太漂亮太優秀也好,那樣的男人,她永遠不會将他們劃入未來伴侶的人選範圍内。
戈馥借着喝水掩飾了一番眼底的羞赧,然後擡眼看對方道:“你确定要當我的男伴?”
她不認爲陸曜是個笨蛋,他在郡主府裏住了這麽長時間,上次雲雨辰的事他是親身經曆的,之前劉能的事他也在場,不可能猜不到她跟蕭緣的真實關系。
所以他應該清楚,作爲她的男伴參加皇室的宴會,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确定。”陸曜毫不猶豫道。
身爲一名情緒師,隻要不暴露真實身份,那恒陽女帝再如何爲難他都不是什麽大事。
戈馥心裏其實還是有疑慮的,在她看來,陸曜隻是一個普通人,對上層的事情并不如何了解,他現在覺得無所謂,但真正經曆之後,說不準會反悔的。
但是……
戈馥也沒有不給人機會就擅自下定論的毛病,因此她道:“好,你就作爲我的男朋友和我一起參加皇室宴會。”至于未婚夫什麽的,就算了吧。
她看向尤娘她們道:“爲他準備參加晚宴的禮服。”
尤娘和尤蓉都驚呆了,天哪,是他們錯過了什麽嗎?郡主和陸郎君的話她們怎麽有些沒聽懂?
“郎君,您真的要作爲郡主的男伴參加今天皇室的晚宴?”平皓被人叫到疏月閣,尤娘令他在晚宴之前負責服侍陸郎君。
——這裏的服侍并不是指照顧他,而是當造型師的助手,配合完成陸曜的妝造。
這個時候,陸曜其實是有些無措僵硬的。
因爲,恒陽這邊的男性參加宴會居然也要化妝。他在景隆不是沒有參加過這種宴會,但是化妝這種事,一向都是女生的專利。
在景恒,會化妝的男人,大概都是一些諸如明星演員之類的特殊職業了。
平皓卻高興壞了,“郎君我先給你洗把臉,敷個面膜,補補水。這個總不會出錯的,還方便化妝師等會上妝。”
雖然之前郎君說出那話,他就猜出他應該是對郡主有什麽想法,并且打算付諸于行動。但是猜測是一回事,被證實又是另一回事。
他覺得以郎君那容貌,隻要他肯主動,成爲郡主侍郎那是妥妥的。到時候,自己作爲郎君的心腹,等級肯定能升一下,不說跟尤娘尤蓉等比肩,至少能拿個一等的月例。
要是郎君能得到郡主的子嗣……
平皓美滋滋地想,自己是不是得趕緊找個妻主嫁了,也好趕緊生個女兒出來,好給以後的小主子當心腹丫鬟。
陸曜可不知道平皓已經想得那麽遠了,他雖然抗拒化妝,但是……秉持着入鄉随俗的想法,到底還是任由平皓給他用洗面奶洗了把臉,又敷了一張據說單價要五百多的面膜。
“郎君你不懂恒陽的宮廷禮儀吧?我來跟你講講……”别看平皓隻是個普通小厮,但到底是戈家的家生下仆,宮廷禮儀這東西,雖然他們可能一輩子都用不到,但卻是從小就會被管事娘子派人教導。
陸曜想說不用,恒陽的宮廷禮儀跟景隆大差不差,隻要将男女的地位對換就不會出差錯了。
然而話到嘴邊,他就想起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不該熟識景隆的宮廷禮儀的。
“郎君你隻是作爲郡主的男伴過去,隻要我剛剛說的那些不出錯就好了。”等說完,平皓的嗓子眼都幹了。
陸曜适時地遞過來一杯水,他道了聲謝接過,一邊喝一邊美滋滋地想道:郎君的性子其實挺好的,雖然偶爾氣息會有點可怕,但卻從不曾苛責他。
另一邊,尤娘卻是忙壞了。
對郡主府而言,造型師不是問題,但是禮服——男性禮服他們府中倒是有一些,是以前爲北苑那些侍郎準備的,但給陸曜明顯不适合。
一來他的身高極高,看着絕對有一米九了,整個北苑的侍郎,就沒有一個有這麽高的。二來郡主說了,今天陸曜的禮服一定得是高定,不能是普通的奢牌。
尤娘一邊聯系造型師,一邊打電話将難題抛給了花娘。
花娘得知來龍去脈,眼睛都快發光了。
對于尤娘的犯難,她很是不以爲意道:“多大點事,看把你慌的。”
尤娘狐疑地皺了皺眉,是自己忽略了什麽嗎?
花娘挂掉電話卻是得意極了,卻原來,她早就以郡主府的名義跟幾個熟識的品牌方下了高奢訂單。不巧,她訂的都是男性禮服。
這并不是她未雨綢缪,而是她早就打算以感謝地名義,送幾件高定給對方了。
倒不是爲了别的,陸曜穿得好看了,自家郡主看了肯定心情好。這又能讓自家郡主心情好,又能表達一番協議,不是一箭雙雕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