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傑酸唧唧道:“一大早就吃這麽好。”
郡主府的夥食很好,哪怕是下人食堂吃得也不差,但凡事都怕對比。看着桌上一盤鍋貼、一籠破酥包、一籠肉龍、一甕豆腐腦、一碗雞湯火腿面,他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他倒也吃過大魚大肉,但是這麽精緻的飯食卻是沒吃過。
陸曜就跟沒聽到他的話一樣,端起雞湯火腿面就吃了起來。
“這雞湯火腿面是郡主最愛吃的,今天廚娘做得不多,我厚着臉皮要過來的。”平皓呵呵笑道:“郎君的名頭如今可好用了。”
府裏的下人都是人精,自打那次陸曜救了戈馥之後,下人對他就比以前恭敬多了。便是平皓,以前雖然也郎君郎君地叫着,但忙起來其實也沒少讓陸曜給他搭手幹活,但如今他可不敢這樣了。
昨兒個陸曜送了一叢紅茶花得了郡主的歡心,府中的下人就更高看他了。
陸曜抄起一筷面吃進嘴裏,這雞湯火腿面果然好吃,雖然面條極細,但卻并不會過于軟爛,反而很是筋道有韌性,配上鮮美的雞湯和鮮香的火腿,一下子便讓他胃口大開。
平皓拿起拖把便開始拖地——以前他其實更喜歡用吸塵器,也不管陸曜在不在旁邊,會不會吵到他,但如今卻不會這麽做了。
張俊傑拿着抹布在擦客廳的桌子,他擦得很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的灰塵。
等陸曜吃好,他們也打掃得差不多了。
“疏月閣今天應該很忙吧。”張俊傑嘀咕道:“我聽說那個接待格朗國王子的宴會就在今天晚上了。”
“那可不?”平皓興緻不是很高道:“尤娘她們可在意郡主的形象了,像這種場合,一定會事事都考慮周到的。”
陸曜冷不丁問道:“參加這個宴會的人是不是都很有身份?”
“是。”平皓先是下意識點頭,随後又搖頭道:“女人當然要有身份,男人的話,作爲男伴是沒這方面的要求的。”
聞言,張俊傑的表情不由有些扭曲。
所以道理都是一樣的,隻不過這裏流行的是夫憑妻貴,而不是妻憑夫貴。
“男伴一定要是配偶嗎?”陸曜卻問。
平皓怔了怔,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他連忙用力搖頭,“不用的。”
等平皓拎着食盒走後,張俊傑一把抓住陸曜,壓着嗓音吼道:“您瘋了?!您知道那是什麽地方嗎?那裏有着恒陽所有文武大臣,你敢保證那些人都沒有見過您嗎?要是被認出來怎麽辦?”
陸曜卻是極爲冷靜道:“恒陽和景隆的外交活動極少,我還在軍校時倒是出現過一次恒陽使團訪問景隆,但很不巧那時我剛參加了野外拉練,等回來時使團的人都已經走了。再者那時候我才15歲,即便他們見過我的照片,也不可能認出來。”
張俊傑:“……”你年紀輕輕就被軍校破格錄取你了不起。
“但您到底爲什麽要參加這個宴會啊?您不會要說江永傑會出現在宴會上吧?”他忍不住道。
“……誰知道呢。”陸曜懶洋洋道:“雖然景隆和恒陽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開戰了,但以後的事誰說得準?未雨綢缪總不會錯。”
張俊傑:“……”好像有點道理?
尤娘她們已經忙了一個中午了,從這件禮服挑到那件禮服,戈馥卻一整天都在出神。
“郡主?郡主您來試試這件禮裙。”
尤蓉喊半天戈馥才回過神來,她忍不住埋怨道:“您在想什麽呢?一直不回答我。”
“你說……我能畫一幅皇室宴會圖嗎?”戈馥突然問道。
尤蓉吓得手裏的禮服都掉了,“郡主您……“
她想勸郡主打消這個想法,戈馥卻已經決定道:“我要畫一幅皇家宴會圖。”
其實她很少會想要畫寫實油畫的,尤其是在涉及到人物的時候。
但是她想,這幅《皇家宴會圖》她一定要用寫實油畫展現。或者說,隻能用寫實油畫展現。
隻要想到将來有一天這幅畫流傳到後人手裏,他們通過畫上人物的表情去臆測他的想法——而蕭緣有很大可能成爲其中之一,被人津津樂道的時候,她就有莫大的創作沖動。
“郡主陸郎君來了!”莊靓靓興沖沖跑了進來。
事實上,未等她話音落下,陸曜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戈馥面前。
陸曜率先因爲眼前的場景驚住。
他當然知道戈馥很有錢,但眼前的情景依舊對他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這是一個巨大的衣物間,除了進去那一面是空的牆壁,其他三面都是成排的禮服,以及各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
而戈馥身邊,正有好幾個拎着禮服或者捧着珠寶的丫鬟。
他往後退了一步,門上标着“高定間”三個字。
也就是說,眼前這個肉眼估摸着在五百平以上的衣物間隻是其中之一。
陸曜忍不住看向莊靓靓,你怎麽把我領來了這種地方?
幸虧戈馥沒有在換衣服。
莊靓靓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也沒想到你會走得這麽快啊。
戈馥擡手招呼陸曜過來。
等他再附近坐定了,她才問道:“你過來是有事?”
“你需要一位男伴嗎?”陸曜開門見山道。
什麽?
戈馥愣住。
陸曜道:“如果你帶着一位男伴參加這場宴會,在那個格朗國王子求娶你的時候,你就不至于太過被動。”
戈馥一下子猜到了他的潛台詞。
“你讓我拿你當擋箭牌?”
“我很樂意。”陸曜這般道。
戈馥愣住,一時有些猶豫。
她當然也可以拿那些侍郎當擋箭牌了,但一來那些到底隻是侍郎不是正夫,二來……那些人可頂不住蕭緣的壓力,到時自己就腹背受敵了。
但是陸曜的話……她莫名地相信他能夠頂住蕭緣的壓力。
可是……
“你認爲我該怎麽對别人介紹你?”戈馥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