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柿子,确定要一口氣都摘了麽?”張俊傑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哪怕隻摘熟了的,也根本來不及吃吧?”
果林裏的柿子約莫有三五十棵,哪怕一棵隻摘三十斤柿子,那也都有上千斤了。
“放心吧,不會浪費的。”平皓從一棵柿子樹上下來道:“這些柿子不是直接吃的,而是用來做成柿餅的。郡主不愛吃柿子,但卻喜歡吃柿餅。潘娘做的柿餅也特别好吃,軟糯甘甜還是流心的,每年郡主都會給各府送上一些,我們下人也有份。”
他美滋滋地将一筐裝滿的柿子送到邊上負責統計的主管那兒,又領了一個空筐回來繼續摘。
“以我們郡主的性子,将來這柿餅你們肯定也有份。”他小聲跟張俊傑咬耳朵道:“你可不要看不起這柿餅,即便不愛吃,賣出去七八十塊錢一斤也多得是人搶,我們郡主府的柿餅是很出名的。”
“你們郡主真是人美心善!”張俊傑豎起大拇指,心裏卻琢磨着到時候這柿餅他肯定一個也不吃,都賣了,攢着當老婆本。
同時又忍不住感歎,有錢人的日子真好呐。
戈馥每年都會畫果林收獲的畫,每年至少會出一幅作品,但因爲她自己不滿意,最後都束之高閣了。
——主要也是她不太擅長這方面的畫風。
她自我判斷,覺得過往畫出來的果林豐收圖都有些不太對味,有些過于小資情調了。好看肯定也是好看的,也不是完全沒有收藏價值的。
但這種畫流傳出去,有點掉神格。
不過這卻并不妨礙戈馥每年都想要在這方面有突破。
她正構思着呢,尤娘帶着一個人遠遠走了過來。
戈馥本來沒留心,直到人走近了。
“劉總管,你怎麽來了?”看到來人,她意外地挑了挑眉。
不同于景隆,恒陽皇宮裏是沒有宦官存在的,隻有内官——這大概是恒陽男性唯一能夠掌權的途徑。
而要說蕭緣的兩大心腹,那就非馬秘書和劉總管莫屬。不過馬秘書雖然是近身服務的下屬,但她卻是實打實的臣下,而劉秘書卻是實打實的内官。
這年頭能當内官的不見得長得多好,但絕對不會醜。
而劉秘書的容貌,就是堪堪不能被說醜的那種。
作爲打小照顧蕭緣的内官,劉總管對先大皇子是極爲熟悉的,戈馥更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然而,不管是原身還是戈馥,在這位内官身上卻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善意。
“郡主說笑了。”劉總管笑吟吟道:“陛下向來惦記您,我來這難道還少了麽?”
戈馥哼笑不語,如果一年來一兩趟算多的話那是不少。這位劉總管向來會說場面話,你要是跟他較真的話,到頭來還成了你斤斤計較不肯讓人。
一旁的尤蓉正拆着顔料桶,擡頭道:“劉總管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就别跟我們玩吊胃口這一套了。”
劉總管勾唇,嘴角的弧度似嘲似笑。
“陛下遣老臣過來果然是對的,我要是不來,且不知道郡主對陛下有那麽多誤解呢。”他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意,“這次過來也确是有事,過幾日格朗國的王子要過來進行訪談。陛下打算爲對方舉辦一場歡迎宴會,作爲恒陽國唯一的郡主,又是定國公的後人,您自是要露面。”
“老身提醒一下,劉總管,雖則外人稱呼我們家大小姐向來是叫郡主,但她同時也是定國公。這是陛下親自下旨封的,當年還是您親口宣的旨,難道真是年紀大了,連這麽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花娘陰陽怪氣道。
一口一個定國公的後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定國公府已經落魄,爵位沒有傳承下來呢。
尤娘她們還要憋着,花娘這個同是宮裏出來的卻不會慣着他。
劉總管臉色變幻了一陣,然後忍下怒氣道:“消息我傳到了,還請郡主做好準備,等待禮儀官上門。”
花娘面色大變,戈馥這次卻是在她發作之前将她扯了回來。
“你把剛剛的話重複一遍!”戈馥冷着臉道。
劉總管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到底沒敢強橫地重複一遍。
戈馥卻沒那麽容易放過他,淡淡道:“劉總管果然像是花娘說的那樣年老力衰記性差了,今天還隻是忘了我是陛下親封的定國公,也忘了我父親是先皇親封的宸睿王,想要讓一介禮儀官上門羞辱我。他日要是因爲你誤了陛下的大事,誤了恒陽的國事,你萬死都難辭其咎!”
在恒陽,隻有一些新貴初次進宮參加宴席,宮裏才會派下禮儀官進行指導。
劉總管對她說那樣的話,分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戈馥很了解蕭緣,她這人雖然小心眼,但也愛面子,沒有正當理由,是如何也不會做出這般苛刻她的事情讓人非議的。所以十有八九,是這劉總管自作主張,想要拿她出氣呢。
這還真是……老虎不發威,竟将她當成病貓了!
“靓靓!”戈馥大喊。
“屬下在!”莊靓靓的聲音前所未有地響亮。
戈馥一指劉總管,對花娘道:“你親自将他送到宗人府,調出監控給蕭紅看,問問這事她管不管。她要是管不了,那我隻能找大理寺了!”
“屬下遵命!”花娘精神抖擻地應下,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人走了。
被壓着的劉總管幾次回頭看戈馥,那張慘白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仿佛在問:你怎麽敢?
戈馥不由自嘲,自己過去的小心謹慎,在旁人眼裏大概就是一個慫字吧。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張俊傑回過神來,忍不住吐槽,看來還是自己天真了,這有錢人果然也不是誰都能當的。
陸曜卻是走到戈馥身邊提醒道:“訪談這事有些蹊跷,格朗國的王子還在上大學,還沒有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