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孤獨是容易輕生的。
這話其實很對。
較真點說,她上輩子也能算是輕生的。本是去看極光,路上遇到了一群大學生,談得來便走到了一起。後來遇了難,救援繩索不夠,她将求生的機會讓給了一旁哭得稀裏嘩啦的女孩子,結果自己卻沒能等來救援。
事後新聞上怕是要贊她一句舍生取義,但隻有她知道不是的。
她骨子裏就是個自私的人。
就像她想學畫畫,那麽不管多少人勸,她都要學。不管他們是打她餓她還是跪下來求她,她都矢志不渝。
她若真正想活,别說當時救援隊本就想要優先救她,便不是如此,她也會去争去搶。
戈馥覺得自己并不孤獨的,她有熱愛的事業,有知心的閨蜜,親友衆多,她怎麽會輕生呢。
但是,上輩子自己難道不是嗎?
有一點無法否認,她從來沒有跟人建立起過真正親密之極的感情關系。
不論是父母與子女,還是摯愛的戀情,這些都是她不曾擁有的。
她跟鄭若楠關系很鐵,但也絕不是那種無話不談的閨蜜。
父母緣分這事強求不來,但是……自己或許确實可以考慮一下談戀愛了?
“郡主您今天給楊将軍帶了什麽?”她才進院門,尤蓉便開口問道。
這段時間戈馥沒少出去,時不時就會帶些楊少恒愛吃的。
“今天沒有,日料店裏的東西楊叔叔不喜歡。”戈馥笑着将手裏的包遞過去道:“随園那邊都打點好了吧?”
楊少恒有自己的房子,戈馥又已經成年了,按說他是不适合住過來的。無奈他那房子空放了兩年,裏面髒亂不說,像老鼠蜘蛛那一類都已經在裏面做窩了,根本沒辦法住人,他便住到了附近酒店。
上次尤娘去送門釘肉餅才發現了這事,戈馥親自去把人請回來了。
——不是她要多管閑事,而是恒陽的風氣,男性獨自出去住酒店,那閑話肯定比住進府裏還要多。更别說像楊少恒那樣的職業,在酒店他怕是根本就睡不踏實。
楊少恒以前也在恒陽郡主府住過,這次過來,他便依舊挑了住慣的随園。
“打點好了,郡主您放心吧,派的小厮都是楊将軍熟悉的。”頓了頓,尤蓉道:“就是珑園那位郎君每天早上都會去随園健身,我有些擔心會打擾到楊将軍。”
“你說陸曜?”戈馥一怔,“他爲什麽要去随園健身?”
“您忘了?随園的健身器材是最齊全的,那位郎君是幹保镖這一行的,大概急着恢複狀态好去找工作吧。”尤蓉道。
戈馥想了想道:“我記得珑園也有個健身房的,雖然小了一些,但基礎的健身器材也都有,你去跟平皓說一聲,讓他明天打掃出來給陸曜用吧。”
楊叔叔也要用到健身房,将心比心,她也不喜歡陌生人進入自己的畫室和她一起畫畫,還是把兩人分開吧。
“我這就去找平皓。”尤蓉放下手裏的茶壺就要去。
“别!”戈馥攔住她道:“你現在去說,平皓鐵定連夜入府把健身房給打掃出來,明天早上去說吧。”
“行,聽郡主您的。”尤蓉道。
結果晚上,戈馥在樂芳館遇到了陸曜。
“你來……找書看?”對方一身黑色運動裝,脖子上搭着一條毛巾,整個人都汗津津的,明顯是剛運動完,男性荷爾蒙爆棚,跟樂芳館的環境一點也不搭。
陸曜也很意外會遇到她,“我夜跑路過這邊,就順便進來看看。”
見他手裏并沒有什麽書,顯然是在尋找,戈馥問道:“你是想找什麽書?”
“軍事類的。”陸曜回答道。
“那個好像是在二樓,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你直接去電腦裏搜目錄吧,或者問值班的丫鬟。”戈馥想了想道。
書籍易燃,樂芳館這邊哪怕是夜裏也有丫鬟值班的。
兩人一起上了二樓,戈馥指給他看電腦在哪,就顧自上三樓了。
走了幾階樓梯,她腳步頓了頓,回身看了過來。
陸曜沒想到她會轉身,目光差點來不及收回,猝不及防之下眼睛都有些抽筋。
戈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真帥啊,或是是個不錯的戀愛對象?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她笑了笑,就繼續往三樓去了。
剛剛那笑是什麽意思?她知道我偷看她了?
陸曜滿身的不自在,連找書的興緻都沒有了。
這一晚,戈馥睡在畫室旁的卧室中,夜半醒來,忍不住輕輕舒出一口氣。
其實,這會真不是談戀愛的好時候。自己怎麽就被蕭晨的話給牽着鼻子走了,有蕭緣在,自己就沒法好好談戀愛。
北苑那群侍郎可還沒有清幹淨呢。
拿出手機點開微信,鄭若楠在朋友圈裏發瘋,似乎是在酒吧玩,都過一點了也沒有回家,發了一串的短視頻。都是一些搖搖晃晃,震耳欲聾的畫面,也看不清楚到底在拍什麽。
戈馥習慣性點了贊,正打算睡,鄭若楠的電話打過來了。
“怎麽現在還沒睡?”她應該是去了衛生間,環境安靜了下來。
“還說我呢,你自己不還在外面浪。”戈馥無語。
“那能一樣嗎?切掉脾髒的人難不成是我?周醫生可說了,切掉脾髒之後人的免疫是會下降的,你給我好好休息,别畫畫畫得忘了時間。”鄭若楠還以爲她又犯了老毛病。
“沒有,我睡一半口渴才醒來的。”戈馥交代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成天這樣再好的身體都扛不住。”
鄭若楠默然。
戈馥心裏一個咯噔,“是你媽還是你繼父鬧幺蛾子了?”
“……我母親想讓我聯姻。”鄭若楠歎氣。
不等戈馥說什麽,她就道:“算了,我過來找你吧,我現在煩得很。”
戈馥想要說話,她卻直接把電話挂了。她連忙給崗亭上打了個電話,讓給鄭若楠放行。
挂掉電話之後,她卻是一臉納悶。
就鄭家那情況,聯哪門子的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