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想要留下,但還希望可以将那兩位江湖朋友,一并納入宗門,她們此刻得罪了那些修士,無處容身。
若是任由她們離開,隻怕會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如此于我有違道心。”
聽到穆清遠的選擇,中年女修和顔悅色,微微點頭:
“有情有義,很好,便按你所說,将那兩女一并納入宗門。
隻不過你原本便是外門弟子,保留位階便是,可你那兩位朋友,本身并非修士,武道根基也是一般。
若是破格拔擢爲外門弟子,恐怕會惹上麻煩。
這樣吧,便讓她們暫時成爲記名弟子,待有朝一日你于青雲榜前十留名,便可以特權納兩人入外門。
如此一來,便也不會有人敢找麻煩了。”
中年女修答應得如此爽快,其實是因爲穆清遠此舉,無異于主動交上了把柄。
宗門想要将其納入門下,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方便控制。
而一個目的不明,沒有把柄在身的外來者,便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可如今,穆清遠表現出重情義的一面,很顯然她十分在意那兩名同行之人。
所以隻要将那兩人納入門下,便能間接控制此女,不怕她生出什麽風浪。
至于那兩人...
武道根基淺薄,又非修士之身,想來真是世俗江湖之人,便是有歹意,在修士宗門又能如何?
說完此句,衆人陷入一陣沉默,但穆清遠知道這些人應該是在神識傳音,交談什麽。
而她此時,也終于有了心力,可以去思考這一路走來,看到的一件在意之事。
那便是這執法殿正殿,亦是那老者所坐方位側後方,挂着的一卷畫像之上...
赫然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紅衣女子,手持一柄赤色長劍,斬殺妖獸的景象。
而這赤色長劍,可不就是自己袍袖之内,亦是紫芳尊所賜之物?
這長劍會出現在畫像之上,定然與此地脫不了幹系,而在場七人之中,已經有一人見過自己這病長劍。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與其被這些人發現自己私藏寶物,倒不如...
真将此劍作爲投名狀。
更何況,穆清遠能夠感覺得到,這殿内七人分爲諸多派系,說不準其中一派,便是這飛劍後人。
拿出此劍,自己或許得不到什麽實質好處,但卻一定會得到面上的好處。
可若隐匿此劍,被人被動說出,這好處不但全失,還會引來無盡麻煩。
更何況,十三與時芳尋如今被安插在記名弟子行列,更需要自己庇護。
于是...
“弟子還有一事。”
聽到穆清遠開口,中年女修朝其望去,一臉疑惑,好似在說...
“你怎麽還在這裏?”
“何事?”
而穆清遠聞言,自袍袖之内,取出了那柄飛劍。
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一直坐在衆人身後,險些打起瞌睡的老者,卻忽然睜開雙眼,身形一閃。
出現在此劍之前,一把朝劍身握去。
熟料此劍似有靈性,竟躲閃開來,其上赤芒大作,瞬間覆蓋整座大殿。
“這..”
被赤芒覆蓋之人,立時察覺體内真氣有所異動,似被一股無形之力牽引,朝體外宣洩而出。
若非在場之人皆是玄丹,恐怕此刻已無法控制體内修爲,不禁紛紛側目。
而那老者此刻卻是目露狂熱之色,絲毫不管這飛劍蠶食自身修爲,仍是一把朝着劍身抓去。
而此劍已是殘破之物,雖有靈性,但卻不足。
此刻在其手中掙紮些許,最終赤芒黯淡下去,這才讓在場之人松了一口氣。
“斬虹...這是斬虹!!”
持劍的老者,此刻頗爲激動,握住飛劍的手亦在輕顫,滿臉狂喜壓抑不住。
“斬虹?”
旁人興許不知,但身爲掌教的中年道人,卻對這個名字十分清楚。
因爲殘陽宮與其他宗門一般,皆有煉丹、煉器、陣法、傳功、執法五大長老,可五大長老之上...
卻還有一名執劍長老,地位猶在掌教之上,是作爲鎮守一宗的守山之人存在。
同時執劍長老另一責任,便是維系宗門諸脈平衡,阻止内鬥内耗,是以執劍長老多爲一宗最強者。
但自數百年前而始,這殘陽宮執劍長老,便成了一個外人眼中的笑話。
因爲先代執劍長老,丢失了所執之劍。
此劍,正是斬虹。
斬虹劍對外,乃是南玄如今爲數不多的靈劍之一,可借地氣加持戰力,威力無窮。
玄丹持之可殺分海境,如屠雞宰狗,分海持之,則可與隕天境一戰不落下風,乃是殘陽宮迄今爲止...
除宗門大陣之外,另一底蘊所在。
而斬虹劍對内,卻另有一項特殊能力——所向無敵。
因爲這斬虹劍,乃是爲了鎮壓内亂而鑄就,其劍專克殘陽功體,一切殘陽宮之人面對此劍,隻能發揮戰力三成。
乃是執法殿一脈傳承之劍,正如掌教一脈的護宗大陣一般,輕易不會動用。
如今斬虹劍失而複得,便意味着從此之後,殘陽宮之内将隻有一個聲音,這執劍長老從今日起...
方才是成了真正的執劍長老。
不過,如今這斬虹劍,顯然殘破不堪,正如那護宗大陣一般,已随年代久遠而失修,威力大減。
不過盡管如此,方才劍身顯化之時,對于大殿内衆人的影響,也曆曆在目。
容不得衆人小觑。
“不錯,此劍确爲斬虹!”
鍾萬壑穩固心神之後,一句話斬釘截鐵,同時望向穆清遠的目光,顯得熾熱無比。
顯然對于這位帶回斬虹劍的功臣,不知該如何安置。
畢竟,此女如今身份未明,但按照先輩所留遺命...
凡找回斬虹劍者,無論身份出身,天資實力,皆需以客卿身份待之。
若是本宗弟子,則需擢爲親傳弟子,入傳承序列,并由其任選一人拜入門下。
并且無論是否本宗弟子,皆需以宗門長老規格,供給此人一甲子修煉資源。
而這遺命,所知者不多,但曆任執劍長老、執法長老以及掌教真人,定是知曉的。
所以如今此女如何安置,還要看...
而此時,中年道士一掃拂塵,當即上前,一幅當仁不讓的模樣,朗聲開口:
“葉清,你找回宗門底蘊,功在千秋,依照祖訓,特擢你爲宗門核心弟子。
從即日起,你便是本座第七親傳,日後當克己複禮,不得...”
“且慢!”
掌教真人話音未落,七人之中,最不該開口的一人,此刻竟而出聲。
讓衆人皆是意外。
因爲此人平日裏,最是佛系,從不涉及派系之争。
而掌教如今,明顯快人一步,已經宣布了他要收這女子爲親傳弟子,旁人即便有異,也不好發作。
可是...
“傳功長老有何話說?”
掌教道人望向說話之人,正是提前見過穆清遠飛劍的傳功長老——齊修元。
而齊修元此時,則是站了出來,口出驚人之語。
“掌教師弟莫不是記差了,先人遺命之上分明說得是,由找回斬虹劍者,任選一人拜入門下。
你這貿然決定收徒,人家是否答應,還未可知,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吧?”
“齊長老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位掌教真人,不願得罪執法殿一脈,是因爲執劍長老大過自己一輩,加上修爲的确高過自己一頭。
而至于另一派系,則是煉丹煉器長老,掌握着宗門主要收入,他得罪不起。
可對于這位一向中立,未曾站隊的傳功長老,他便沒了什麽顧忌。
因爲此人說好聽的是絕對中立,說難聽的,便是無枝可依。
這樣的人,也敢壞自己好事,便不得不打壓一番。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你們這三系人馬之間明争暗鬥與我無關,卻會耽擱了弟子修煉。
我身爲傳功長老,自然有責任,不讓好苗子落了凡塵。”
而他這一番話,卻是讓在場之人心中一疑...
因爲掌教一脈争取,是因爲知道遺命的内容,知道宗門必須按照長老規格,供給此女一甲子修行資源。
可此女不是修士,便也用不到修士的修行資源,所以若能争取此女至自己門下...
這修行資源自然是...
而執法堂一脈,那老者未曾發話,當代執法長老自然也不好開口替他做決定。
倒是這傳功長老..
好似看重的不是修行資源,而是此女的天賦。
可殘陽宮并無武道傳承,此女不是修士,能有何天賦?有何出路?
這齊修元鬧今日一出,不惜與自己翻臉,這說明...
此女身上,怕是還有什麽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