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開元境修士此刻也是拿捏不準,所以出手之前,有意出聲提醒。
他此刻倒是希望穆清遠能夠還手,這樣自己便可盡力施爲。
但同時,他又害怕對方還手,因爲萬一對方是千面魔,自己這些修爲可不夠看。
隻希望,執法堂同門來援得更快一些,再快一些。
拯救自己于這尴尬境地。
開元修士一劍刺出,卷起一道熱浪,殘陽宮以火相術法聞名,而經由數代掌教“改良”後的殘陽訣...
雖然從聖功墜落至玄階功法,但卻也将功法原本的霸道火相,化爲了兼濟百家。
原本的殘陽神訣,因爲本身太過霸道,所以隻能專修火相術法,施展其他四相術法之時威力皆會大打折扣。
更是不可能在主修殘陽神訣的情況下,輔修丹、符、器、陣、劍五道。
可如今的殘陽訣,卻可以氣爲本,演化萬千,于他道之上,附加火相威力。
開元修士一劍未至,熱浪已臨,穆清遠笃定那暗中窺視之人,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此刻忍住本能反應....
沒有出手回防。
此刻輕歎一聲...
“想不到我一心回宗門報信,卻會落得如此下場,如有下次....”
話音至此,烈焰一劍已至身前,便是穆清遠有意出手,此刻也難以抵擋,隻能暴露身法躲閃。
然而,那暗中窺視之人,卻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仿佛自己的性命在其看來不足爲道,不如開元修士的單純試探。
可就在此時,穆清遠袍袖之中,一柄赤紅飛劍驟然飛出,飛劍現身瞬間,眼前熾浪瞬間消弭。
“叮!”
飛劍與開元修士之劍,于空中碰撞,發出一聲輕響。
後者隻覺自己這一劍,宛如泥牛入海,自身體内真元,竟不受控制地宣洩而出,似被對方這飛劍引導,脫離體内。
“啊?!”
開元修士驚呼一聲,便想要抽身退開,卻發現自己劍身之上,傳來莫大吸力,自己竟是無法脫手。
而這短短半息時間,自己的修爲竟然已經有了堕境之勢,原本即将踏足開元巅峰的修爲,如今距離那道門檻越來越遠。
怎麽辦?!
修爲不宜,若任由這劍繼續吸收下去,自己恐怕...
心念至此,開元修士心中懊悔不已,同時心下一橫,左手之中一柄長劍上手,随即一劍朝自己右臂斬去。
壯士斷腕求活!
可就在此時,一道赤色流光疾掠而來,落在兩劍之上。
“铿!”
一聲輕響,火花四濺,開元修士隻覺巨力襲來,身形倒飛而出,此刻落地之時有一種死裏逃生之感。
哪裏還有半分與穆清遠對抗的心思?
而此刻,其眼中卻已出現了一道背影,身材魁梧,一頭紅發,此刻單手負于身後。
“齊長老,此女...此女有異,定然...”
此時開元修士反應過來,趕忙開口,隻是他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被現身之人擡手打斷。
随即,來人開口,聲音頗爲磁性,乃是一名留着山羊胡須的中年男子:
“小姑娘,你這飛劍是從何而來呀?”
穆清遠方才也未想過,那紫芳尊所贈飛劍,會于此刻主動現身。
而這飛劍,竟能吸納開元境修士術法,甚至反噬其修爲。
而如今現身之人,正是方才暗中窺視者,可他方才明明想要坐視這開元修士試探自己而不理會。
爲何此刻現身之後,對自己的态度,又如此...
“小姑娘不要害怕,方才之事應是誤會一場,此人擅自對同門動手,稍後便交由執法堂處置。”
說話之間,中年男子輕撫山羊胡須,同時周身氣機一動,根本沒給身後開元境修士開口的機會,便直接将其鎮壓。
後者此時有苦難言。
随即,中年修士袍袖一揮,一道勁風便将那地面之上,動彈不得的開元修士當場卷走,因爲後者被氣機鎮壓。
于空中無法抵擋罡風,立時面上被風刃割出無數血痕。
“如此處置,小姑娘可還滿意?”
“弟子不敢。”
雖不知這中年修士具體身份,但方才聽那開元修士稱呼他爲“齊長老”,應該便是殘陽宮長老之一。
既是長老,至少也是玄丹境修爲,自是容不得自己有所動作。
“小姑娘不必如此拘謹,老夫正是這殘陽宮傳功長老,姓齊,名修元,你可聽說過呀?”
雖然這中年修士開口之間,沒有半分架子,且面上始終帶笑,可穆清遠的直覺卻告訴自己,此人并不簡單。
“見過傳功長老。”
見穆清遠作揖一禮,齊修元微微一愣,随即尴尬一笑道:
“欸,沒聽過也不要緊,老夫素來愛才,這一點宗門之中人盡皆知,對于有天資的後輩,宗門便該全力培養才是。
至于什麽身份位階,不過是虛名而已。”
聽到此人這樣說,穆清遠心生異樣,他特地告知自己這些,莫不是有招攬之意?
可自己一個外門弟子,更加不是修士,他又爲何如此?
“這柄劍...”
是了,應該是與自己這柄飛劍有關。
記得紫芳尊說過,這飛劍是當初一名殘陽宮先人所留,若是他那一脈尚存,此物便是自己最好的投名狀。
如此看來,這齊修元長老莫非便是...
“哈哈哈,小姑娘莫要緊張,你這飛劍與我殘陽宮淵源極深,不過你還是将此物收起爲妙。
若是被心懷歹意之人看到,恐怕...呵呵,待到實力充足之時,再拿出使用也未嘗不可啊。”
果然,這齊長老對穆清遠刮目相看,便是因爲這柄飛劍。
但他卻要自己收起此劍,不得向旁人展示,是否意味着此劍的那一脈,如今在殘陽宮内局勢不妙,或者樹敵頗多?
雖不知原因如何,但穆清遠還是收回了此劍。
可就在此時,一個粗犷的聲音,忽自西北方向傳來,伴随一道劍光倏然而至。
“齊老鬼,你傷我執法堂之人,是當我死了嗎?!”
話音剛落,劍光已至,齊修元面色驟變,他是萬萬沒有想到,這老家夥今日竟然坐鎮在執法堂。
面對這一道劍光,便是他也不敢硬接,立時身形化光躲閃。
而其原本消失的方位,另一道人影顯化而出。
卻是一名身穿麻衫,滿臉胡茬,手持魚竿,一臉剛毅的老者,此刻面色陰沉。
目光搜尋四方,不見齊老鬼,這才将目光落在穆清遠的身上,上下打量,随即一句...
“你便是那千面魔?”
“弟子葉清。”
穆清遠看得出來,這老者似乎脾氣暴躁,而方才對齊長老出手之時,似乎沒有什麽方寸。
若是自己表現出什麽破綻,他怕是會先斬後奏,所以面對這樣性格的人,還是不要招惹爲妙。
“葉清?”
兩字出口,老者微微沉吟...
“沒聽過,管你是誰,随我來!”
這老者說話之時,不知是故意,還是習慣如此,總是斷句之間铿锵有力。
好似是一名登台的戲者,在以唱戲的腔調說話。
非但不給人莊嚴之感,反倒有幾分滑稽。
話音落定,老者便扛着魚竿,朝西北方而去,一幅随穆清遠心意的模樣,不管她是否跟上。
但穆清遠知道,若自己不跟上此人,很有可能便給了對方出手的機會。
所以...
隻得乖乖跟上。
兩人一路步行,走到了一處莊嚴大殿之外。
而這一路之上,老者刻意賣出七次破綻,但穆清遠始終無動于衷,甚至覺得此人演技拙劣。
行至大殿之前,給人邋遢之感的老者,忽然面色一肅。
周身華光大作,轉眼之間,身上已換上了一件幹淨的赤色道袍,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
此刻沉聲開口:
“你這一路,至少有三次逃走的機會,爲何不走?”
“弟子問心無愧,爲何要走?”
聽到此句,老者冷哼一聲...
“好個問心無愧,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穆清遠望向眼前莊嚴大殿,殿上并無牌匾,是以穆清遠亦不知此處,于是微微搖頭。
“執法殿,是整個宗門上下,血腥之氣最重的地方,任何居心叵測之人來此,都無法完整的出去。
而老子...”
說到此處,老者忽然幹咳一聲,換了自稱...
“而本道,便是這執法殿的長老,沒有居心叵測之人可以在本道手中讨得便宜!”
“見過執法長老。”
老者聞言,微微一愣...
“誰告訴你本道是執法長老?本道執劍長老,鍾萬壑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