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穆清遠重新出現在殘陽宮外,峽谷西方入口之處,而天色亦逐漸黯淡。
這一路上她也未曾想通,那些人刻意拖延自己的時間,究竟意欲何爲。
難道就隻是爲了讓自己無法通過這峽谷,需得等到明日麽?
可讓自己等到明日,那些人又能從中獲取什麽好處?
難不成,對方當真知曉“循環”?
可若對方知曉循環,不想讓自己阻止回溯,那大可去殺了楚甯月的化身,提前觸發回溯。
畢竟那神秘陣師,能可以手段直接影響百花門玄丹修士的記憶,那麽對殘陽宮之人出手,也未必不可。
爲何要将時間浪費在自己的身上呢?
...
苦思無果,便不再去想。
穆清遠雙目微凝,踏入峽谷之内。
準确說,她并不知曉這峽谷之中有何特殊之處,隻是聽武持軍說,此地不可夜行。
但如今天色,準确來說并不能算是入夜,是以隻要迅速通過峽谷,或許便能避免遭遇什麽。
峽谷兩側高聳入雲,隻留一條車馬可行之路,看上去除了地勢險峻之外,倒也并無特殊之處。
穆清遠全力施爲,不顧傷勢,此刻身化流光而行,不過三息功夫,便已進入峽谷腹地。
隻要再過三息,便可走出峽谷。
可就在此時...
其忽覺體内真氣一滞,身化流光瞬間跌落殘影,再落身形。
最終速度一降再降,已比不上世俗車馬。
穆清遠心知不妙,此刻不再催動功法,而是凝神回防,警戒四周。
卻是發現自己不再施展身法之後,這種真氣遲滞之感便迅速消退,好似此處隻是禁止施展輕功。
“嗡...”
一陣嗡鳴之聲破空而來,原本峽谷之中尚存的幾縷光線,此刻蕩然無存,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着道道無形音浪,自峽谷之中徘徊而出,于山壁之上撞擊回彈,威力更勝以往。
雖未在峽谷之内破壞一草一木,可若此地上空有修士禦空而行...
此刻多半會被震落此間,實力差者,當受萬刃碎身之苦。
而這嗡鳴之聲,亦有洞穿神識之效,神識不足之人落入此間,頃刻便會成爲癡兒,難以恢複。
穆清遠置身此間,隻覺些許不适,而其腰間的神秘羅盤,此刻再度發出灼熱之感。
穆清遠取出羅盤,發現其上血色寶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度充盈,好似這峽谷之中回蕩的氣浪,能夠被其吸納。
随着其取出陣盤,那一股淡淡的不适之感,也随即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乃是一陣不該出現的心曠神怡。
似是察覺到峽谷之内,有一名不受影響的不速之客,峽谷之内的音浪覺得自身受到了嘲諷。
此刻竟是紛紛調轉方向,鎖定穆清遠,朝其包夾而來。
可與此同時,穆清遠手中陣盤之上幽光大作,此刻化爲一面氣罩,籠罩在其周身。
音浪剛剛接觸,便被幽光氣罩吞噬,成爲血色寶石能量的一部分。
如此一幕,倒是讓穆清遠有些不解。
但此刻隻要不施展輕功,在這峽谷之内常速行走,倒是不成問題。
行出百餘丈,天色忽然一暗,峽谷山壁之上,無數綠色火焰憑空浮現,詭異非常。
綠色火焰之中,散發出陣陣怪笑,火焰之間相互融合,化爲百餘面骷髅鬼面,猙獰可怖。
這哪裏像是什麽正道宗門的護山峽谷?說是邪魔外道也不爲過。
隻是這些猙獰怪笑,原本乃是層層神識攻擊,可穆清遠因緣際會之下,如今已可免疫玄丹境之下的神識沖擊。
是以這些怪笑于她而言,隻是有些刺耳,倒是無傷大雅。
“此峽谷隻有如此程度?”
再度行出百丈,一直高度防備的穆清遠,此時有了刹那松懈,因爲這一路走來,自己都未遭遇什麽實質攻擊。
無論是鬼火還是音浪,作用的皆是自身靈台識海,而非肉身。
隻是她哪裏知道,這峽谷針對的本就是修士,若一名修士禦空途中被峽谷震落,莫說行出兩百丈...
便是五十丈,怕也早已七竅流血,成爲一名瘋癫之人。
便是玄丹修士,也隻能固守識海,方能抵禦這些魔音,但這樣一來,他也隻得被耗在此處,撐到天亮,無法移動。
畢竟玄丹境修士,的确不會被單一的轉脈境魔音影響,但也隻是趨近于免疫,而非真正免疫。
若是遭遇成千上百道魔音貫耳,玄丹修士亦是難以從容。
可穆清遠羅盤之内跻身的存在,卻能以神識攻擊爲食,轉化其力增強己身。
所以單論神識沖擊的防禦力,其實力并不弱于玄丹境。
終于...
當穆清遠距離峽谷出口,不足百丈之際,一道傳音響徹夜空。
“敢夜闖我摩雲谷,你的膽子可着實不小。”
話音剛落,穆清遠眼中的峽谷出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兩側綿延而來的山壁,俨然成了一條死路。
而這死路之前,一道明顯高于常人的人影顯化而出,周身氣息虛無缥缈,能可隔絕神識窺探。
可穆清遠所用并非神識,而是武道識能,是以一眼洞穿迷霧。
但...
卻是目光微變。
“是你?”
兩字出口,隻因那迷霧之中的人影,身穿紫袍,看不清容貌。
但這紫衣人,自己并不陌生,因爲在進入循環之前,自己曾與他有過交集。
當然...
自己隻能确定那人也是身着紫袍,看不清容貌,但至于眼前之人是否是他,自己不能确定。
“哦?你認得本座?”
說話之間,紫袍人身形縮小,頃刻之間化爲常人高矮,似是有了幾分興趣。
但他這一開口,穆清遠便幾乎确定了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
因爲語氣聲音可以模仿,但給人的直覺卻是難以作假。
當初自己所遇的神秘人,的确也足夠神秘,但他卻給人一種輕松之感,不像眼前此人,舉手投足,頗爲做作。
此刻紫袍人一手端在身前,一手負于身後,盡管心中好奇,可還是不願主動打量穆清遠,或是再度開口。
“晚輩殘陽宮弟子,誤闖此地,還望恕罪。”
穆清遠此時已确定此人不是自己認識之人,而他既然身在這殘陽宮護山峽谷之中,想來與殘陽宮關系匪淺。
興許報出名号,不吝啬一絲言語,便能夠輕易解決此事,不必動手。
“你這...”
見此女前後态度轉變過大,紫袍人一時之間倒沒反應過來。
此刻打量起穆清遠染血的道袍,這才認出...
“區區外門弟子,早被魔音貫穿識海而死,你怎有可能活着來到這摩雲谷?”
“晚輩歸心似箭,并不認得什麽摩雲谷。”
穆清遠此時不願動手,并非怕了對方,而是不願無妄之災,打不必要的架。
更何況,這人出現得無聲無息,更似是此地的主人,在對方地盤作戰,于自己不利。
加上自己身上的陣法材料,是真的已經耗盡,施展不出一絲陣法。
“哈..你不知摩雲谷倒也正常,因爲本座這摩雲谷,唯有入夜之時方才顯化入口。
但你既然來了,便是天意如此,今夜你注定要留在此處。”
話音剛落,紫袍人身後迷霧翻湧,一幅翻臉無情,暴起出手之态。
穆清遠雙目微凝,心中無奈...
“看來還是免不得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