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後,穆清遠腳步稍停,方才施展的身法,雖躲過玄丹修士一擊,但對于自身内息損耗亦是不小。
按照對方的說法,若自己當真原路返回,走原本計劃的路線,路上肯定是麻煩不斷。
所以此刻更需要調息一番。
“等我調息片刻。”
說話間,穆清遠便席地而坐,開始運功調息,方才的損耗加上一路趕路的消耗,至多隻需要十息功夫便能恢複。
而穆清遠閉目凝神,一旁的時芳尋頗爲自覺,此時掃眼看向四周,利用周圍草木土石,布設了些許奇門手段。
雖不能針對修士,但卻可防宵小。
但若她知道,穆清遠所謂的調息片刻,隻需要十息便可,那她怕是會後悔動作。
因爲布設這些手段損耗的并非體力,而是心力,天外客的心力隻能通過進食或是睡覺恢複。
“我們當真要按那人所說的,原路返回麽?”
聽到時芳尋的話,十三默不作聲,因爲這種問題,問自己顯然沒有答案。
雖說自己也清楚,回去就意味着踏上旁人的布局,前路如何皆是未知。
可繞其他路而行,一是費時費力,二則還有可能撞上其他後手。
“或許..我們真該兵分兩路。”
時芳尋對穆清遠印象不佳,認爲她是假扮天外客,騙取十三信任,動機不明。
所以在思考對策之時,并未将她計算在内。
按照時芳尋所想,這些人隻是攔路,卻并不想取自己等人性命,若這些人的目的是穆清遠...
那自己兩人脫離隊列,反而安全。
可若對方的目的不是穆清遠,而是自己或是十三,那大不了随他們去也無妨。
“不能試試其他路麽?”
若非出于必要,十三自是不想與穆清遠分開,所以對于時芳尋的提議,她很想婉拒。
但想到自己跟着師姐,可能的确是累贅,所以沒有回絕的底氣,隻能嘗試轉移話題。
然而...
“可能不行。”
說話間,穆清遠睜開雙眼,已然調息完畢,如此速度,倒是讓時芳尋有些意外。
因爲十息之間恢複損耗,這種能力放在天外客中,中規中矩,隻是稍快而已。
可若放在其他人之中,卻算是匪夷所思了。
“爲何?”
“因爲...”
說到這裏,穆清遠有些無奈,方才調息之時,用心感知四方,結果捕捉到了一絲氣息。
此刻倒也不必藏着些許,當即開口道:
“因爲那人還在後面跟着。”
此言一出,時芳尋與十三微微一愣,随即一道人影掠空而來,徑直停在三人頭頂。
“身爲武夫,卻能發現本座,無論是猜測還是當真有所感應,你都做得不錯,難怪...”
說到這裏,男子沒有繼續開口,而是負手而立,望着穆清遠,示意對方可以動身。
而穆清遠也是無奈會意,這玄丹修士若是一路跟着自己,自己根本沒可能走其他路線回殘陽宮。
而且十三與時芳尋作爲自己...準确說,是作爲在這玄丹修士眼中,自己的軟肋...
他自然也不可能放縱兩女與自己分開。
當下局面,的确是有些被動,但若轉念一想,卻也未必是壞事。
因爲剛才的試探與交談,已經給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如今幾乎可以确定,攔路者背後布局之人,并非千面魔,亦非顧家老祖,因爲他不可能請得動玄丹修士。
而自己如今受制于人乃是事實,倘若太過在意此事,隻能徒增煩惱,不如順其自然。
而且有此人跟在一旁,應該也能省去很多麻煩,至少他應該知道,低階修士與普通武者,對自己起不到作用。
...
不多時,穆清遠已回到改換路線的原點,而空中的玄丹修士,也索性不再掩飾什麽。
便這樣一路飛在上空。
如今到了原點,他也沒有絲毫離開的打算,穆清遠隻得按照原路進行。
未過多久,果然遇到了第十五名攔路之人,可還未等此人開始表演,空中的玄丹修士便是右手輕揮,打出一道掌風。
直接将人扇飛,生死不知。
對于如此舉動,穆清遠有些不解,這些人的目的,本也不是爲了截殺自己,而隻是爲了拖延。
可爲何這玄丹修士,爲自己出手解決了麻煩呢?
難道從一開始,自己的推斷的便有誤差,對方根本沒想拖延自己,而是有其他目的?
可這目的...
實在..
“不用感謝本座,這些蝼蟻對你起不到威脅,本座隻是加速跳過這個過程。”
穆清遠不置可否,繼續前行,而空中的玄丹修士“不辭辛苦”,連續扇飛了七人,甚至還擊殺了兩名低階修士。
因爲這兩人,竟似不知死活一般,主動對他出手。
這九人的實力,皆是參差不齊,這讓穆清遠逐漸判斷出,玄丹修士口中的“小鬼”應該對自己不夠了解。
否則他安排這些人來,便是有些不智。
因爲以這些人的戰力,可能自己動起手來也是一招。
...
原本穆清遠時間充裕,因爲此次循環之中,她比之最初啓程返回殘陽宮整整提前了一日。
而百花門至殘陽宮,即便是帶着兩女,以自己的腳力半日時間也已足夠。
所以按照原定計劃,自己回到殘陽宮後,距離回溯點,也就是蘇醒後第四日清晨...
應該至少還有十個時辰以上的時間。
可是如今距離殘陽宮之外的巨大峽谷,還有不足百裏,但卻已是第三日的夕陽西下...
穆清遠如今的狀态不佳,身上已多了三處血痕,那一身灰白道袍,如今已沒了一隻衣袖。
若不是反應及時,恐怕沒得便不隻是衣袖,而是手臂。
相比之下,十三與時芳尋的狀況便要好上一些,因爲在穆清遠按照那玄丹修士的要求,走原定路線之時...
他全程陪同,并且承諾隻要穆清遠配合,他便代爲保護兩女。
兩女自然不會看着穆清遠苦戰而無動于衷,所以此刻早已被那玄丹修士打暈,如兩隻小雞一般,被他提在半空。
“接下來便是你的最後一關,過了此關,徐某便會離開,而且會幫你治好這兩個丫頭。”
空中的玄丹修士,此時看向穆清遠時,已沒了最初對武夫的輕蔑,而他的自稱也從“本座”化爲了“徐某”。
雖未通過姓名,但這自稱徐某的男子,對穆清遠卻已認可了幾分。
覺得此女無論是心性還是實力都是不俗。
否則一般人,哪裏肯聽話踏上明知的陷阱,怕是早就會以卵擊石,與自己動手。
而若是那樣的話,自己不會殺她,但她身旁兩女必死。
隻是...
如今此女雖然受傷不重,可體力損耗卻是十分劇烈,對上那小鬼的最後一關,怕是不易。
更何況...
那小鬼對此女,可是存在敵意的。
“大塊頭,你怎麽在這裏?”
就在此時,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從前方響起,随後一道矮小人影,蹦蹦跳跳而來,望着天空之上的徐某。
“死小鬼,這話應該是我來問吧?上面可沒讓你親自動手。”
“誰叫她來得這麽慢,那鐵疙瘩都被我玩兒壞了。”
穆清遠擡眼看清來人,并沒有因爲對方的外貌,而有任何起伏。
因爲這來人與空中的玄丹修士,成鮮明對比,後者身形高大魁梧,好似小型山嶽。
而這來人,單以外貌來看,純粹便是個半大孩子。
來人眸光明澈如水,小臉玲珑剔透,一身紅色小裙,仿佛盛開的玫瑰,頭紮雙馬尾卻又有一絲可愛之意。
但若有人因此而對其心生輕視,那便定是瞎了雙眼,因爲她此刻扛着一柄鋸齒重劍,怕是有她身體數倍之大。
穆清遠沒有浪費時間,此刻面上不動聲色,暗中卻在運轉功法調息。
此前她曾遭遇七場戰鬥,其中兩場乃是苦戰,是以身上陣法材料已經耗盡,如今根本無法施展陣法。
因爲她畢竟不是修士,無法以靈氣憑空布陣,雖另辟蹊徑,但陣法材料便是限制。
是以如今靜觀其變,沒有率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