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五人,除了對外界毫無感知能力的穆清遠外,其餘四人的目光,皆是在那三息之中,有所呆滞。
三息一過,恢複正常,可任千塵卻在自言自語...
他此刻望着自己手中拿出的令牌,愣愣出神,不知自己爲什麽要對這四女,拿出此物。
自己好像...
忘了什麽事情...
而在場之人中,唯一認識任千塵的,隻有穆清遠,穆清遠如今動彈不得,自然他也就成了三女的防備對象。
十三雖見過任千塵,但卻沒有交集,自可自然也不會上前搭讪,而是一臉警惕地望向對方。
見三女如此...
任千塵尴尬一笑,這才注意到被十三背負的穆清遠,出聲問道:
“葉道友這是怎麽了?”
“師姐她...”
十三聞言,這才想起師姐狀況未知,心中頗爲擔憂,加上眼前此人是一名修士...
而聽他的所言,似乎認得師姐,或許他會有解決辦法,于是便想要開口...
可一旁同樣被人背負的時芳尋,卻忽然搶先一步...
“隻是秘法反噬,休養片刻便可恢複。”
她這樣的回答,在時芳從看來自是滿意,畢竟對方是修士,而丹青天下之中,修士從來不會正視世俗凡人。
難保此人不會心生歹意,殺人奪寶。
“秘法反噬?方才洞中可是發生了什麽?”
任千塵此時關切,倒不算是虛情假意,因爲他并不記得方才漆黑大陣之事,他的記憶隻停留在答應爲穆清遠放風。
而他此行天蕩山,有着其他目的,就在不久之前,他找到了目标。
說話間,任千塵便朝四女靠近,似是想要查看穆清遠傷勢。
可就在此時,一直待人謙和的時芳從,卻也上前一步,輕聲開口:
“仙盟任家聲名在外,想來是知禮之人,任公子還請自重。”
此言一出,任千塵立時止步,他倒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旁人攔阻。
不由得定睛朝時芳從打量而去,一眼便發現,她與時芳尋眉眼相似,想來是一對姐妹。
隻是他們與葉道友....
等等,方才另外一名年輕女子,似乎稱葉道友爲“師姐”,莫不是她同門之人。
可爲何...自己也看不穿她的修爲?明明她看起來比自己年輕許多。
隻可惜...
自己所要人選,必是心思通透,頗具城府,且不會與外人勾結,必定是自己可信可敬之人。
所以...她并不在人選之中。
至于其他兩人....
一者是先前僞裝成四門山弟子,刺殺武持軍的女子,似乎身負奇門遁甲之術,擁有不弱的陣法資質。
而另一人..
能夠憑借自己拿出的令牌,便說出“仙盟任家”四字,更以此挾制自己,這樣的女子便絕不會是普通。
“我隻是關心葉道友傷勢,倒是唐突了。”
“無妨。”
一番簡短寒暄,幾人互報了姓名,但寒暄過後,還是免不得要問出一個關鍵的問題。
“方才洞穴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問出這句話時,任千塵特地望向十三,因爲他覺得此女率真,隻有從她口中才能得到真相。
可十三不是方子期,她隻是在大多數時候選擇依賴師姐,從而降低自身判斷能力。
覺得有所依托,自己随意便好。
可如今師姐昏迷,她又從最開始的急迫心境中恢複過來,自然不會被陌生人輕易套話。
畢竟...
她已來到丹青天下兩年,算算時間,怕是比時芳尋還要久。
“之前我們追蹤到一名歹人,正是日前擄掠無辜女子的元兇,所以便一路追蹤他來到此地。
可是這樹洞後的空間錯綜複雜,我們剛剛入内便迷失了方向,莫名其妙被困在一處由樹精幻化的大門之後。
後來師姐趕到,卻發現那樹精之所以不殺我們,是想要圍點打援。
她爲了救我們,不得已施展秘法,這才将那樹精鎮殺,但自己也被樹精自爆的餘波所傷。
緊接着洞穴便開始坍塌,我們好不容易逃出甬道,便看到...”
說到這裏,十三忽然微微一愣...
因爲她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麽...
逃出甬道之後,自己應該是看到了什麽,然後才有了與任千塵見面的一幕。
可是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至于任千塵,則想當然以爲這是對方的說話方式,因爲這看到兩字之後...
便是衆人相見,方才共同經曆的一幕。
對于十三的說辭,時芳尋與時芳從兩女,顯然都沒有想到,這平日裏看似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十三...
竟能在短短時間内,編織出這般謊言,看來某種意義上是“深藏不露”。
而任千塵對于十三的話,自是有幾分相信,因爲在他看來此女純真,不會說謊。
不過要說因爲對方幾句話,他便盡信,那自是有假,于是他便朝着樹洞靠近,做出一幅自己要進入其中的模樣。
同時在以神識觀察十三面上的神色,想要借此試探出她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可是他哪裏知道...
時芳尋與十三自有特殊之處,那塊僅有她們能夠看到的羅盤上,已經明确标示出,方才的甬道坍塌,無路可走。
是以任千塵便是有心,以他如今實力也無法進入其中。
故而十三面色如常,在任千塵自以爲是的試探之中,繼續将注意力放在了師姐的身上。
可她的目光先是凝重,而後釋然,最終面露一絲疑惑。
因爲羅盤之上,代表師姐的星辰,正自黃、白、青三色之間不斷變換,閃爍不停。
星辰呈現白色,意味着目标體力不支,而呈現黃色,則意味着其受異常狀态影響。
至于綠色,則是一切正常。
星辰閃爍,則說明影響變色的因素,正在剛剛被附加...
所以她此刻根本無法判斷出,師姐是真的陷入了危機,還是在考驗自己。
但她知道,無論此時師姐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無法行動,她此刻無法作爲乃是事實。
便權當她是在考驗自己...
即便自己想要繼續當一隻鹹魚,也要等到她蘇醒之後。
“事不宜遲,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離開這裏?”
見幾人沉默不語,十三主動開口打破沉默,卻不知兩女自有考量。
另一旁,試探無果的任千塵,此刻對于十三的話信了大半,同時對于下山的決定,表示萬分贊同。
他早就想要離開此地。
可就在他施展遁術,催動靈氣之際,卻忽覺經脈一陣遲滞。
錯愕之間,一股無可抗拒的眩暈感充斥周身,一身神識之力,不受控制地中和這股眩暈感。
一息之後...
任千塵驚覺自身竟已無法調用靈氣與神識,此刻已與凡人無異。
“這...”
“是你們?”
任千塵後知後覺,自知着道,但卻不知對方是如何下手。
時芳從這才放下心來,當真松了一口氣。。
因爲自己催動的毒丹已然生效。
不過以防萬一,自己還是需要解釋兩句...
“公子是修士,而我們不是,公子說自己認得葉姑娘,卻也隻是一面之詞。
倘若令牌有假,或是公子另有所圖,我們三人自是無法抵擋。
所以隻得出此下策,待葉姑娘蘇醒之後,若其中真有誤會,我定會賠罪。”
任千塵此時已然服下解毒丹藥,卻發現自己家族之中的丹藥,竟對此毒毫無辦法。
不得已接受了眼前事實。
既然木已成舟,與其勃然大怒,倒不如留有一絲風度。
“也罷,若是這樣能讓姑娘放心,我便暫時做一回凡人吧。”
三女不置可否,轉身朝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