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圍陣法盡散,劉知墨自然以爲這是穆清遠的手筆。
雖然他對陣道知之不多,但也知道由前人借助陣盤所布之陣,即便這前人身死,後人也很難利用陣盤終結此陣。
即便同爲陣師,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催動與煉化,無法頃刻完成。
如今看來,此女帶給自己的驚喜頗多,這讓自己更加确定,此女不凡。
然而...
穆清遠再度将之無視,甚至沒有出于禮貌客套兩句。
原因有三...
其一,她此時已然暴露底牌,這些人面上是友,但心底是友是敵猶未可知。
其二,強行調用本體之力後,自身遭遇反噬,如今精神力處于崩潰邊緣,安靜站在原地,方是最優解。
其三,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單純讨厭...
穆清遠的冷漠态度,讓一向知禮的劉知墨,有些應對無措,知道對方并不想理會自己。
若是自己太過主動,或許便有些唐突之意了。
可是,關于探讨武法雙修之事,又無法直接開口,隻能在沒有旁人在場之時。
可以對方如今對自己的态度,莫說與自己獨處,便是再見恐怕都....
“原來你還是一名陣師,今次真是撿到寶了。”
在場之中,唯一不會看氣氛說話,簡稱沒心沒肺的,舍方子期其誰?
她此刻見師兄吃癟,心中莫名生出一絲爽感,也不管穆清遠如何冷漠,說話之間便朝其貼了過去。
似是想要向師兄證明,人家拒你千裏,可對我卻不會如此,這是否說明在某一道上,我強過師兄你了呢?
“嗯?”
穆清遠着實沒有想到,此女竟如此“天真”,于是輕疑一聲,目光森寒,望向方子期。
這是她最後的一道防線,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畢竟如今的自己,正遭反噬之中,莫說動手,便是施展身法挪移也很困難。
“師妹...”
劉知墨見狀,立時出聲想要攔下方子期,因爲他從那道目光之中,讀到了肅殺之意。
這一刻,眼前的女子似乎變得十分危險,倘若任由師妹靠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然而...
方子期見師兄攔阻,心中那一絲動搖,瞬間瓦解,更是堅定了靠上去的念頭。
更何況,對于這種眼神,方子期最是熟悉,因爲宗門那老家夥便時常用這種目光看人...
可自己每次一靠上去,對方便隻剩下無奈,并不會真的動手。
所以如今見到穆清遠投出這種目光,方子期第一時間便将兩者聯想到了一起。
下一刻....
動彈不得的穆清遠,隻得望着方子期不斷靠近自己,最終如數奇珍一般地貼向自己。
甚至口中還念念有詞....
“貼貼...”
穆清遠眉頭微皺,但此刻着實動彈不得,心中滿是無奈,沒想到自己之前的冷漠,以及威懾的眼神...
對此女竟完全起不到作用,此女當真是一朵奇葩。
而原本打算拉回師妹的劉知墨,如今見師妹貼在穆清遠身上,卻沒有遭到攻擊,此刻也是放緩了腳步。
可就在此時....
站在一旁的武持軍,看出了端倪,此時一個閃身來到了穆清遠身旁,冷聲開口道:
“我師妹見此女年幼,故而不願與其一般計較,但這便是你們乾炎宗待人接物的獨有禮數麽?”
上壓力。
是了,原本若隻有方子期,武持軍并不會在意,因爲他看得出葉師妹很是反感,多是無奈。
但當他發現,劉知墨竟也朝此靠近而來後,立時看出了端倪。
心道:
“這乾炎宗的兩人,怕不是對葉師妹有想法?剛才此女更是說撿到了寶貝,莫不是想将師妹拐走?”
于是盡管判斷出,劉知墨的武道修爲在自己之上,卻也還是硬着頭皮,給對方上此壓力。
再者說,乾炎宗于南玄州仙盟排序之中,算是不入流的宗門,而殘陽宮如今是中流偏上。
因此盡管對方實力在自己之上,可宗門差距仍在,料定對方不敢造次,必定有所顧忌。
“師妹不得無禮。”
劉知墨聞言,猜出了武持軍七成心思,此刻擡手之間遙對方子期,掌中吸力湧現,徑直将此女吸附而回。
如此一手,既是阻止師妹繼續無禮,亦是給武持軍露了一手,告訴對方自己的實力,可不止四境下。
與他這三境上,相差甚遠,希望他最好清楚....
自己便是當不上他一句前輩,也不容其以宗門之勢淩人。
“....”
果然,武持軍看到對方相隔數丈,卻能以掌力将一名三境中吸附而回,使得對方毫無反抗之力...
這當然有兩人關系親密,一者不設防的因素在内,但也不可排除,此人實力高強的事實。
所以此人實力,至少也是四境,剛剛出手,怕也是動了震懾的心思。
“眼下諸事已定,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武持軍再度開口,語氣要緩和許多,可他說的話卻是一句“逐客令”。
言下之意,便是自己與師妹還有要事在身,你們若是沒有什麽打算,便在此分道揚镳,莫來招惹。
而你們若是有什麽打算,那便要在此說清楚,而自己則可當面拒絕。
一直沒有開口的時芳從,目光一直落在地面上,屬于束發女子的那一灘血迹,此時見衆人沉默,率先開口...
“我打算留在此處,與其他人會和,今日之事...總是需要一個交代。”
隻是聲音頗輕,想來對于那束發女子的背叛,很是在意。
穆清遠聞言語塞,她來此的初衷是尋找十三,可如今十三仍舊下落不明,卻意外結識了時芳從。
此女很有可能與時芳尋存在某種關系,但此關系自己又不能明說...
否則無法解釋在此次【循環】之中,自己還不認識時芳尋的事實。
如今若放着她一人留在此處,誰知她那些江湖朋友之中,是否還有背叛之人?
她不會武功,實在危險。
可是...自己下山是因爲接了宗門任務,應了武持軍的天蕩山之約,他自然不會輕易放自己離去...
至于方子期與劉知墨,倒是不在穆清遠的考量之中,因爲後兩人在她看來,完全是純粹路人。
而劉知墨此時,則接着開口,但他說話之時,語氣卻是頗爲凝重:
“此地人牲之事既能引來凝氣十層散修介入,便絕非世俗江湖之事這般簡單,其背後多半牽扯甚大...
以我們如今實力,想要破解整個組織怕是不易,而且我們已經被人盯上,如今處境堪憂。
所以我打算将此事回禀宗門,諸位不妨一同前往乾炎宗,這樣路上也有照應,不會被逐個擊破。”
劉知墨前兩句話,的确是理性分析,但這最後一句卻是有了幾分私心。
他想要借此邀穆清遠前往乾炎宗,而後找尋機會,與其探讨武道雙修之事。
但他知道,眼前的武持軍,會是此事最大的阻力。
果然...
“我與師妹尚有要事在身,乾炎宗之邀,隻得說一聲....”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終于撐過反噬的穆清遠,卻忽然出聲吐出三字...
“我留下。”
讓其愣在當場。
“師妹你...”
“我此番下山,一是因爲宗門任務,二卻是因爲要尋找一名故人。
此前我已發現此人蹤迹,疑似被那些賊子擄走,如今處境怕是危在旦夕。
所以在救出那人之前,我定是要留在此處的。”
穆清遠早前便準備好了說辭,雖然她并不覺得這能說服武持軍,但至少要向對方表明立場。
武持軍聞言,面色立時沉了下來,若在場隻有自己與她兩人,定然會發作。
可是如今....
武持軍知曉,自己這位葉師妹鋒芒已露,乾炎宗的兩人又對其有别樣心思。
若是自己此刻發作,與師妹鬧僵,便是将她推給了對方。
所以無論此刻心中如何不悅,都不能發作。
正想開口,卻聽一聲...
“武師兄可以放心,我與你的約定仍舊作數,那件事到來之前,我定會趕到。”
聽到穆清遠這樣說,盡管心中并不盡信,武持軍此刻也别無他法....
雖然理智告訴自己,自己應該同她一起留下,但...
天蕩山之事緊迫,容不得自己耽擱。
雖說天蕩山之約距離如今還有時間,但早到一刻便能早一步準備。
“也罷,我相信你,那我便先行一步,在那裏靜候師妹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