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時沉默不語,許久之後,門外喧嚣漸止。
“成了。”
伴随一聲輕呼,方子期的身形再度出現在屋内,此刻面上皆是笑容,身上則毫發未損。
顯然以其武道三境實力,對付外面這些不入流的世俗武者,輕而易舉。
隻要過了心中那一道坎,以那紫色藥瓶之中的麻藥,代替擊殺手段,做起事來便是遊刃有餘。
“好。”
穆清遠輕聲開口,評價一字,此刻望向一旁的那位白姑娘。
而後者此時,又恢複成了最初那般柔弱的模樣,望着方子期面帶微笑。
“他們都已經被我放倒了,接下來如何處置?”
方子期說話之間,目光落在那老妪的身上,如今外面的賊人已經盡數被自己料理,這人質便顯得無用了些。
“此地隻是一處據點,這些賊人還有上家存在,故而此地不宜久留。眼下還需弄一輛馬車來,将這些女子帶離此地。”
穆清遠輕聲開口,算是與一旁的白姑娘達成了共識,同時将這項信息吐露給了方子期。
也算是給這白姑娘,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畢竟此女看起來,并不打算在方子期面前展露真實身份,那麽她方才對自己說的話,自然也就不适合對方子期說。
因此這項信息,從自己口中說出,便要合理許多,省去去一番麻煩。
當然,穆清遠這樣做的目的,并不是爲了讨好白姑娘,而是...
另有所圖。
“上家?”
果然,方子期捕捉到了重點,此時面色一肅。
“是,這些賊人會将擄掠而來的女子,賣給其他上家,而這些上家亦是禍亂根源,隻是他們的實力不容小觑。”
若不補上這最後半句,穆清遠真怕眼前素衣女子,會一時興起,沖向所謂上家。
那位白姑娘身上有諸多隐秘,而她這樣的人,都需要用假扮被擄女子的身份,調查所謂上家。
可見這上家的實力,并不簡單。
所以這一項推斷,也是合理。
方子期聞言,果真陷入沉默,因爲方才解決了外面的賊人,讓她産生了迷之信心。
但如今聽眼前之人評價那所謂上家,乃是“不容小觑”,看來自己隻身一人前往,會是羊入虎口。
還是與師兄會和之後再...
心念至此,方子期也算想到便做,雷厲風行。
此刻取出信箭,朝着屋頂漏洞放了出去。
同時面面色一肅...
“那句話怎麽說來着...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對付這些賊人,便是要連根拔起,否則便會埋下隐患。”
但說完這句話後的輕咳和尴尬一笑,暴露了這句話并非出自她口,而是模仿旁人。
隻是這話用在懲奸除惡之上,總是感覺有一絲古怪....
“哈哈哈哈,斬草除根,你也要有這個實力才行!”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大笑,立時狂風大作,将本就有些殘破的屋門,就此掀飛。
狂風呼嘯而入,吹起地面上的塵土,遮蔽視線。
“小心有人!”
穆清遠第一時間發現,視線被遮擋的同時,屋外一道人影疾掠而來,顯然是想要趁亂定住此局。
其剛一進門,便鎖定了方子期,一掌朝其心口印去。
經穆清遠提醒,方子期自方才突兀事件帶來的沖擊之中恢複,覺察有人靠近,此刻擡掌相抗。
随着一聲悶響,其隻覺一股巨力襲來,身形随即不受控制地倒飛而出,不過半空之中已然穩住身形,落地之時...
除了感覺手臂發麻之外,并無更多影響。
“你是何人?爲何認得本門信箭?”
方子期此時有些不解,自己發出的信箭明明是師門獨有,旁人不該認得。
可爲何來得人不是師兄,而是旁人?
偏偏這人一來,便對自己下殺手,好似深仇大恨。
然而,對方從始至終,可未說過自己來此是因爲看到了信箭,她這話無異于自報家門。
不過這一次,方子期倒是歪打正着,因爲對方會出現在此,的确是因爲...
“哼,果然是妖黨一行,如此老夫殺你便正是應了你那句斬草除根!”
“你什麽意思?”
方子期雖聽不懂對方的話,卻從對方的言語之中,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而其他兩女,此時心中則已猜出了大概,看來她的那位師兄,如今已經兇多吉少,不太可能出現。
因爲這老者,顯然是見過這信箭,所以才能一眼認出,聞訊而來。
“哼哼,你若是在等那青衣小子趕來,老夫勸你大可死了這條心。
那人受我一掌,已被我震斷了心脈,此刻即便不死,也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自身都難保,又豈能來救你?”
聽到這話,方子期如墜冰窟,因爲師兄與自己分别之時,所穿的就是一身青衣。
可是...
師兄那般的人,怎會輕易着了旁人的道,怎會被人..震斷心脈?!
“你胡說!師兄才不會被你...”
然而她這句話尚未說完,便見老者自腰間取出一枚殘破的玉佩,此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因爲這玉佩,正是師兄的随身之物。
而穆清遠此刻,則是心中無奈,方子期這初入江湖的心性,全然是被這老者拿捏。
這老者若是不将話說實,可能她還真會推斷那名師兄兇多吉少,但如今聽他如此詳盡描述...
反倒是安然無恙的可能極大。
因爲這老者,倘若真的實力淩駕于方子期之上,方才那一掌過後,便應該乘勝追擊,如何會站在原地逞口舌之利?
顯然是方才對了那一掌,自覺占不到太大便宜,所以想要以言語攻心。
隻是...
如今自己距離方子期很遠,但距離那老者很近...
倘若此時開口提醒,吸引了對方注意,可能反倒是害了方子期。
因爲對方若對自己出手,以方子期的心性多半會來救,如此便被攻敵必救,受制于人。
“你這賊子!我要給師兄報仇!”
方子期愣神過後,化悲憤爲複仇之力,此刻暴起出手,直老者而去。
而亂其心神,讓其失去章法,正是老者心中所求,此刻見對方攻來,倒不急着硬碰硬,而是選擇避其鋒芒。
“嗯?”
正當老者欲躲閃之際,卻見對方袖口之中,一道青芒浮現,随即自己的身形便是一滞,竟是無法施展身法。
老者心下一驚的同時,判斷出此女身上竟有秘寶傍身,面上立時露出一絲嗜血笑容。
心道今日,當真得來全不費工夫。
目光當即一掃身旁,就近便抓起一名無辜女子,一掌拍向其身後。
“噗...”
這些無辜女子不過尋常凡人,如何經受此人一擊?此刻在老者眼中,不過是可以用來阻擋攻擊的籌碼。
那女子被這一擊打得飛身而出,口中血霧噴灑,如此一幕,讓即将陷入癫狂的方子期,瞬間清醒。
眼見無辜女子飛來,自己若不撤掌,這一招便要連帶此女一并攻擊。
而對方剛受了那老者一擊,若再受自己一擊,斷無生還可能。
猶豫之間,方子期撤掌。
“呵...”
老者此舉,爲得便是試探眼前丫頭的弱點,如今看出她心軟,當即冷笑一聲。
身形一動,附在那飛出的無辜女子身後,方子期撤掌瞬間,老者飛身而出,一掌印在方子期心口。
“死!”
掌心之中,一道十字寒芒乍現,随即透體而出,十字寒芒落在方子期身後牆壁之上,将其徹底擊穿,留下一道十字豁口。
然而,老者面上笑容凝固,這一式十字碎心掌,理應将對方震得血肉模糊,可是如今一掌打實,對方竟還站在原地..
毫發未傷。
“貼身寶甲?!”
江湖經驗瞬間讓他判斷出真相,可此時方子期的一掌已至身前,全然是一幅以傷換殺的打法。
他此刻縱使反應過來,卻也來不及收掌回防,隻得調轉周身内息,将一身防禦彙聚于胸前,盡可能抵消這一擊。
卻不知,熟悉的曆史,再度重演...
“砰!!”
一聲悶響,換做老者身形倒飛而出,可方子期全力一擊,伴随憤怒加成,卻不似老者現身之時偷襲那一掌那般簡單。
更何況,老者現身之時偷襲的一掌是落在方子期手掌之上,而方子期這一掌是落在對方胸前。
即便老者及時調轉内息加護,可此刻還是髒腑氣血翻湧,使得其真氣紊亂,無法在空中穩固身形,隻能被動落地。
可就在此時...
“嗤..”
老者身形落地,可一柄藍色長劍,卻不知何時正等在其落地的方位。
那一掌的沖擊力,加上他自己調轉内勁,舍去的自身防禦,極大加成了這一劍的沖擊。
此刻長劍貫穿後心要害,一劍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