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幕,落入胡碩代見眼中,自是心驚,知道對方這是自覺面上挂不住,所以想要違規反悔。
可是自己兩人面對内門開元境,明知對方有意行兇,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傳音一句...
“葉師妹快認輸!”
是了,在兩人看來,隻要穆清遠認輸,或許就還有一絲生還可能。
即便他們這覺得這可能渺茫。
畢竟内門劉師兄已經不惜毀約,用出開元境實力,想來就沒有讓她活着離開的打算。
不過,一旁的李無省李師兄,卻是此事的變數。
殊不知一旁的李無省,此刻心中另有所思,他是清楚自己在劍柄之上所下之毒。
毒害内門弟子的罪名,自己承受不起,所以那毒隻會讓人暈厥,不會害人性命。
此刻他亦在猶豫,似對方這般調轉真元,或許那一擊根本無法使出,便會提前因爲毒素爆發而昏迷不醒。
可倘若自己此刻出手相助,恐會留下線索把柄,一旦此人去那人面前嚼舌根,恐會暴露自己與齊天養交好之事實。
後患無窮。
誰叫此女于外門之中的傳音内,與齊天養走得很近呢?
....
内門劉師兄真元彙聚,周身勁風陣陣,吹得地上落葉翻飛,卻剛剛飛起一瞬,便被攔腰斬斷。
好似萬千無形利刃,于空中盤旋不止,蓄勢待發,勢要攪碎一切阻礙。
正是殘陽宮進階術法——風徹千刃。
這一式術法雖是開元境術法,但一般隻有開元後期修士才會使用,因爲對真元的損耗頗大。
乃是殘陽宮開元境術法之中,唯三區域性攻擊之術。
雖然損耗頗大,但相比其他兩項術法,還是要輕上些許。
劉師兄之所以選擇此術,正是因爲他不知對方還有多少陣法,與其徐徐圖之,不如一勞永逸。
風徹千刃一出,便要讓眼前女子,連人帶陣一并湮滅其中。
“....”
穆清遠見狀,此時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做出判斷,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須調用本體之力。
奈何這具肉身的防禦力極差,縱使調用本體之力,也隻能克敵制勝,無法不敗自保。
因此唯一破局之法,便是暴露實力,擊潰此人。
雖然這樣一來,會讓自己麻煩無窮,不過....
眼下畢竟是在循環之中,大不了自己提前擺爛,在下一次循環之中,不去觸發此戰便可。
心念至此,穆清遠身形一動,自然不會再給眼前之人蓄勢的機會。
然而她卻并不知道,修士凝聚術法之時,周身皆受氣機守護,強行突破所受的壓力,絲毫不弱于硬接此招。
穆清遠的舉動,落入其他三人眼中,雖有心勸阻,但此刻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找死!”
劉師兄見來人朝自己靠近而來,冷哼一聲的同時,不再掩飾殺機。
千百風刃驟現之間,四方皆傳來陣陣嗡鳴之聲。
可就在此時...
“住手!”
一個突兀的聲音,自遠方傳來,話音剛落,人影卻已至山門之處。
來人青年模樣,五官俊秀,身形高挑,但這卻不足以讓衆人紛紛側目。
其最爲關鍵的,乃是一身标志性的紅白道袍。
現身之間,其便已擡手打出兩道金芒,分别落向穆清遠與劉師兄。
前者對于這金芒奪魄術很是熟悉,但卻疑惑于對方打向自己的這一擊,似是有形無實,隻是震懾。
而打向劉師兄的那一擊,卻是毫無保留。
“咔嚓...”
伴随一聲脆響,劉師兄周身護體氣機,在金芒奪魄術摧破之下,應聲而碎,術法爲之一滞。
但此刻卻也有機會看清來人樣貌,當即微微一愣。
“凝氣境?”
是了...
在場之修士,皆看穿了來人修爲,并不是轉脈境修士,而隻是凝氣境。
可是這凝氣境方才出手,卻直接破去了開元境修士的氣機守護,雖然後者的開元境修爲有些水分,但也...
“殘陽宮禁止私鬥,更何況是開元境欺負修武道的,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
青年沉聲開口,一幅老氣橫秋的模樣,但說完這句話後,卻将目光落在了距離山門已經很近的紅衣少女身上。
此時也不管他人如何反應,當即一個閃身,朝着紅衣少女抓去。
同時再度開口之時,語氣作态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好家夥好家夥,我說你怎麽破天荒找我喝酒,原來是在酒裏下了藥。
咱就是說,我教你的手段是用來對付外人的,可不能用在我身上啊。”
紅衣少女聞言,先是尴尬一笑,接着低下了頭,徹底打消了今日偷跑下山的念頭。
小聲嘀咕了一句...
“我錯了大師兄...”
大師兄三字雖說得聲音極小,但在場之人耳力皆是不俗,自然能夠聽到。
除了穆清遠之外,其餘人面色皆是一怔。
因爲在殘陽宮之中,對于親傳弟子有着明确規定,長老以上身份者可收親傳弟子....
然親傳弟子,乃是繼承衣缽之人,不可三心二意。
故而每次隻能專心教導一人,直至此人抵達轉脈境修爲,或是壽元不足二十載,方可收第二名弟子。
所以殘陽宮如今每位長老座下的親傳大弟子,都是轉脈境修爲,唯有一個例外....
傳功長老。
傳功長老多是殘陽宮内的閑差,爲不喜宗門約束者擔任,而當代傳功長老,據說是殘陽宮如今實力最強之人。
所以他自然是個特例。
傳聞其門下如今有兩名親傳弟子,但這兩人既非壽元不足,又非修爲轉脈。
可對于這位傳功長老的特立獨行,門中卻沒人敢有意見。
所以..
身穿殘陽宮親傳标志——紅白道袍,且是凝氣境修爲的大弟子,就隻有傳功長老座下,林丹松一人。
“啓禀親傳,此戰絕非....”
内門劉師兄判斷出來人身份,此時心神激蕩,然而剛剛調轉真元,如今被迫中斷,帶來的反噬之感,瞬間沖擊靈台。
配合體内早已埋下的毒素,瞬間爆發。
此刻竟是連一句辯駁之語也未來得及說出,當初便暈死過去。
林丹松瞥了劉姓弟子一眼,卻對此事不加言語,拉着紅衣少女的右手,緩步朝着内門方向而去。
似乎對于今日所見之事,毫無看法,任由旁人處置。
...
不多時,衆人目送兩道人影離去,胡碩代見對望一眼,心中唏噓。
而李無省此時,則是率先反應過來,朝着穆清遠走來。
“今日之事,始于無妄之災,師妹既然無事,便是萬幸之舉。此人,還請交我處置。”
李無省此言,其實隻是出于禮貌,并且擔心眼前女子不知分寸,會趁劉師兄昏迷痛下殺手。
卻不知穆清遠本就不想摻和此事,見有人主動收尾,她自然樂見其成。
于是點了點頭道:
“今日之事,有勞李師兄了。”
熟料她這句話,讓李無省對其有所改觀,覺得此女很知分寸,而且說這句話時,并無絲毫不忿,很是自然。
如此心性,倒也難得,不過僅憑于此,還不至于齊天養那家夥青睐。
話音落定,李無省當即朝着那内門劉師兄靠近,卻是一手抓住對方衣襟,如拖死狗一般,将其朝外門執事堂拖行。
不過拖了數十丈之後,還是将人扶起,沒有讓其他弟子看到他如此對待内門之人的一幕。
但這,在李無省看來,也算是給穆清遠一個交代。
拖行數十丈,足以讓這早已荒廢煉體的内門劉師兄,鼻青臉腫,受傷不輕。
...
而穆清遠今日本意,乃是與紅衣少女交談,無奈卷入此戰之中,背離初心。
既然紅衣少女已被抓回,她也不打算留在此處,便與胡碩代見客套幾句,回到了居所。
不過這一插曲,倒也不是毫無收獲...
至少解鎖了一個新人物,知曉楚甯月亦有聽之任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