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遠望着眼前一幕,心中隻覺麻煩無比,本是一件随手而爲之事,想不到會牽扯至此。
但有一點,她此刻很是清楚,那便是...
武持軍不能死,至少現在不能,因爲下山曆練之事,需要他給宗門相關之人一個交代。
而且,還有一事讓她不得不在意。
便是武持軍發出求救信号已久,可如今趕來此處會和的,卻隻有胡碩與代見兩人。
這當然可能是信号覆蓋的範圍極爲有限的緣故,但想來身處山門之位能夠看到,就絕不該隻有這兩人。
“不對..”
就在此時,穆清遠忽然出聲,引起三人注意。
緊接着,穆清遠便施展陣法,同時将方才所想告知,使得胡碩代見兩人心下一沉。
“是啊,信号發出已久,來的怎麽會隻有自己兩人?”
然而他們雖然後知後覺,可此刻的反應卻無異于打草驚蛇,引動了...
暗中窺視之人!
“不好!”
胡碩剛剛開口,便驚見一道劍光破空而來,隻見一點寒芒乍現,頃刻之間便已将穆清遠所設陣法斬碎。
随即一道人影化爲流光現身,朝胡碩代見兩人疾掠而來,帶起一陣勁風席卷。
兩人如何不知,這是有人想要殺人奪寶,一面爲此地還有第五人震驚,一面全力出手應對。
可兩人剛剛祭出術法,來人便已至身前,一把抓向木盒,同時周身爆發出一陣淩厲氣浪,想要将兩人震飛。
代見立時判斷出,來人實力遠在自己之上,重寶雖好,但性命更佳,于是立時撤手。
氣浪臨身之間,其隻覺四肢百骸傳來陣陣劇痛,整個人被掀飛而出,身形還未落地便已昏死過去。
可他在昏死之前的刹那,卻是看到了難以忘懷的一幕....
“師弟!!”
胡碩面對那一擊沒有撤手,仍舊死死抓着木盒,如此重寶,豈能甘心被人奪之?
“咔嚓...”
下一刻,一道淩厲劍氣橫掃而過,圖無異常,在場之人皆未反應過來,一片血花已在空中綻放。
胡碩眼中,那隻木盒迅速遠離自己的視線,随即一陣極寒之感,自手臂處蔓延而來。
“啊!!!”
慘嚎之聲随即響起,胡碩一雙抓在木盒之上的手,此刻竟是齊根而斷。
而與此同時,半空之中一道人影顯化而出,望着手中木盒,狂笑不止。
“紅白道袍!親傳弟子!!!”
一旁的武持軍目睹全程,此時看清了半空之中的人影,分明是一身紅白道袍的青年模樣。
而殘陽宮中,紅白道袍者,唯有親傳弟子以上地位...
也就是說,來人至少是轉脈境修士!
轉脈殺凝氣,隻需一瞬即可,可方才此人卻隻爆發出了氣勁震飛對方,顯然已是留了手。
隻可惜...
胡碩太過在意那木盒,這才引來了對方殺心。
此刻唯一的活命機會...
便是裝死!
是以武持軍來不及多想,當即疾催功體,一口逆血噴湧而出,此時身形假裝難堪術法氣勁,倒飛而出。
昏死當場。
隻餘下穆清遠與失去雙手的胡碩,與天空之上的來人對視。
天空之上,身穿紅白道袍的青年人,面上籠罩着一團迷霧,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刻意僞裝而成。
隻是他的術法雖能隐瞞具體身份,可是一身紅白道袍卻騙不了人。
而此地之所以隻有胡碩代見兩人前來救援,自然也是他暗中做的手腳,将人支開。
原本隻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會被開元境修士不惜得罪宗門,也要截殺于此。
卻沒想到,會有意外之喜。
盛神丹。
不錯....
一枚盛神丹便足以攪動腥風血雨,更何況是兩枚?
這位隐藏了身份的親傳弟子,當年也曾僥幸參加過那場血腥大比,僥幸存活下來。
自然知道盛神丹如何珍貴。
方才感受到那股異香之後,便已經可以确定那的确是盛神丹無疑。
盡管他已是殘陽宮親傳弟子,可畢竟修爲卡在轉脈境太多年無法寸進,已成心魔。
如今見突破機緣在前,什麽宗門教誨,同門之誼,統統都要抛諸腦後。
方才沒有直接動手殺人奪寶,已是最後的理智。
如今丹藥到手,若是剩下的人識相....
倒也不是不可以饒過一命。
畢竟經曆今日之事,殘陽宮自己多半已是回不去的,留下同門一命,便權當報了師門養育之恩。
然而...
“嗖...”
一道風刃斬出,在轉脈境修士的護體道韫之前,猶如泥牛入海,未能泛起一絲漣漪。
胡碩此時慘嚎過後,恨意十足,一時之間竟忘了兩人實力的差距。
此時看向天空之上的人影,大喝一聲...
“你這親傳弟子,當真宗門...”
可敗類兩字還未出口,便覺喉間一涼,雙眼畫面就此定格。
而天空之上的人影,此時則是呵呵一笑,輕聲吐出兩字:
“聒噪。”
瞬殺胡碩之後,半空之上的人影,此時凝視穆清遠,見對方毫無畏色之後,微微颔首道:
“那武夫雖然低賤,但有一點說得不錯,你能将此種丹藥随意送人,背景定然雄厚。
殺了你,便如殺雞取卵,竭澤而漁。
看在丹藥的份上,我給你一個生的機會,放開識海,讓我種下奴印,我便放了在場之人的性命。”
男子居高臨下,俯瞰穆清遠,仿佛眼前一切皆是蝼蟻,随意可殺。
明明隻是轉脈境修爲,放在整個南玄州隻能算精英門檻,可此刻卻宛如一座天神。
掌握生殺大權。
若不是盛神丹之事牽扯過大,其實他隻需要随意編織一個理由,便可将殺害同門之事搪塞過去。
畢竟他是親傳弟子,而殺的隻是外門弟子,宗門高層如何抉擇,可想而知。
但...
他不殺穆清遠,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擔心竭澤而漁,而是擔憂對方此等背景之下,是否存在保命底牌。
若是自己殺不了對方,反被對方的底牌所懾,則是得不償失。
畢竟能夠拿出盛神丹送人的,恐怕在其他勢力之中,身份地位也是不弱。
這種人出行,很有可能有人暗中保護....
所以自己口中的奴印,其實就是爲了試探此地周圍,是否有護道人存在罷了。
并非是真的想要奴役眼前之人。
“...”
然而,穆清遠此時擡頭向天,仿佛一名逆天證道的修士,不向命運屈服,目光堅定無比。
可實際上,此時的沉默,卻是在暗運秘法。
這身穿紅白道袍的男子現身之際,穆清遠便從對方氣息判斷出,對方的修爲與楚甯月相當。
自己底牌盡出之時,能與楚甯月一戰,但那卻是在天啓五院,而非丹青天下。
雖然穆清遠并不知道兩者世界的區别,在于靈氣濃郁程度...
但她也能從楚甯月一向低調的作風中,判斷出她似乎受制于某種限制,無法随意出手。
而眼下...
自己與天啓五院時期的戰力相比,并非全盛,而對方的修爲又與楚甯月相當,即便綜合實力要差上些許..
但此地是丹青天下,是殘陽宮外...
此消彼長之下,以自己如今實力,根本難以抗衡。
所以唯一機會便是...
浩星歸神法!
雖然距離上次施展,不過是七日之内,此番施展之下必定傷及根本,無法輕易恢複。
但強敵在前,已顧不得其他。
自己并不認爲,在轉脈境遁術之前,全力遁走,會有什麽逃脫的可能。
“你應當知曉自己的處境,今日斷不可能全身而退。”
半空之上的修士,見穆清遠不動聲色,此時神識加催,用心感知周圍可能藏身的護道人。
同時口中繼續進逼,想要對方就範。
熟料他這番操作,正好給了穆清遠施展秘法的時間。
但...
浩星歸神法雖然也能暗中催動,可最後關頭爆發出的氣息變化,卻無法隐藏。
仍需要一息的時間。
這便是此法緻命的缺陷,幾乎不能用來臨陣對敵。
上次之所以能夠施展出來,全然是因爲時芳尋以血祭大陣相護...
可如今,自己的陣法在對方面前,皆可一劍破之,又如何抵擋一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