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專爲身份特殊的“看客”所準備的聚集地,卻是在天蕩山山腰之處,距離主峰入口相隔甚遠。
所以但有“看客”朝主峰方向行進,青海幫哨探便會一眼窺之,絕無例外。
除非....
這些人擁有瞞過崗哨的能力。
武持軍擔心有人暗中監視,不願暴露身份的前提之下,決定先入營地,虛以委蛇。
熟料剛入營地,便遇上了一名中年儒士,此刻主動上前招呼,倒是有些意外。
“這位朋友且留步。”
說話之人年約三十左右,雖是一幅儒士打扮,但胡茬淺在,儒衫蒙塵,給人一種不修邊際之感。
仿佛他這一身衣裳,乃是搶奪旁人所緻,并非自己原本的行頭,顯得格格不入。
“嗯?”
武持軍輕疑一聲,望向眼前之人,随後面上雖無變化,心中卻是一驚。
因爲這中年儒士看起來平平無奇,可卻是一名三境下品。
難道...
難道是自己太久沒有入世,如今這世俗江湖發生了什麽劇變?
武道三境,竟然如此泛濫了麽?
但下一刻,他便發現這中年儒士,腳步虛浮,氣息不穩。
方才一瞬的氣息外洩,的确是三境下品,可如今卻已浮動至二境中。
“我看朋友似乎有傷在身,在下粗通醫術,可否讓在下一觀?”
武持軍不是會輕易相信旁人之人,但此時身在營地之中,被對方點破,不知其意欲何爲。
此種情形之下...
而正當其猶豫之際,中年儒士竟主動上前,閑庭信步般踏出三步,看似輕描淡寫。
可實際上,第一步緩慢至極,第二步猶如常人,可這第三步落定之際,人卻已經出現在了武持軍身前。
這詭異步法,便是武持軍也未看懂,若不是此人身上武道氣息不假,他真要懷疑此人是一名修士。
“朋友看似負傷,實則中毒,而這毒若拖延下去,後果十分不妙,大抵一個時辰之後便會徹底發作。”
“...”
聽到中年儒士如此說,武持軍眉頭微皺,他對自己的狀況,不是沒有了解。
本以爲隻是一般的毒藥,用内息壓制,然後運功驅離即可。
可是這一路之上,自己的狀況卻是跌宕起伏,而且壓制此毒所需花費的内息越來越多。
如今自己能夠發揮的戰力,已經隻有三境下,倘若再任由其發展下去...
恐怕的确如對方所說,并非危言聳聽。
隻是..
此人同自己說這些,又是意欲何爲呢?
“在下醫術不精,僅憑望聞兩道,隻能看出這些,若想知曉更多,則還需問切二道。”
說罷,中年儒士便擡起右手,不過這一次卻是沒有直接抓向對方手腕,而是停在了半空。
仿佛在等待,眼前之人主動将手腕送上。
畢竟他知道,若自己直接去抓對方脈搏,定會爆發沖突。
武持軍身後兩女,對于這一插曲心中毫無漣漪,穆清遠是能夠感覺到,這中年儒士沒有半分惡意。
而葉十三則更爲直接一些...
在她眼中,這中年儒士是綠名,雖然因爲實力的原因,看不到對方的姓名,但...
準确說,此方聚集地中,抛開武持軍與師姐不談,綠名隻有三人,大多數人皆是黃名,而紅名者亦有三人。
不過其他綠名與紅名,距離此處甚遠,且不在山道方向,若不主動去找他們,斷不會碰上。
因此這中年儒士,應該沒有問題。
見武持軍仍在猶豫,而中年儒士面色如常,兩人僵持于此,葉十三瞥了一眼師姐,見對方沒有反應,于是...
主動喊了一聲...
“爹,這人既然有辦法,便讓他看看吧。”
是了,一行三人如今僞裝的身份是父女,這一聲“爹”對于葉十三來說,毫無心理顧忌。
可對于穆清遠來說,卻有些抵觸。
不過此時葉十三開口,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武持軍顯然也被一聲“爹”喊得有些愣神,此時回身打量,望的卻是穆清遠。
見對方沒有反應,等同默許,這才伸出右手道:
“有勞先生了。”
中年儒士呵呵一笑,将兩指搭在對方脈搏之上。
兩女看得輕松,卻不知武持軍此舉,需要付出多大的信任。
以他如今的實力,将脈門交給對方,而對方又是個三境下品...
一旦對方想要謀害,暴起出手之間,以武持軍如今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隻怕瞬間便要被對方拿下,一敗塗地。
他會選擇相信,一是因爲覺得眼前這儒士有幾分本事,二則是出于相信穆清遠的判斷。
...
“如何?”
見中年儒士撤手,卻沉默不語,面色古怪,武持軍忍不住主動發問。
而中年儒士此時,則是望了兩女一眼,而後幹咳一聲道:
“朋友這毒...有些古怪,是否要借一步說話?”
“不必。”
武持軍心中所想,是穆清遠在場,可以幫自己判斷對方所言真假,不必隐瞞信息。
且此人要自己單獨随他離開,着實不安全。
熟料此言落定,中年儒士面色變得更加古怪,此時有些猶豫...
“朋友确定?”
“嗯,她們皆不是外人,先生但說無妨。”
中年儒士語塞些許...
輕聲開口,極力将聲音壓低。
“朋友所中之毒,名喚染紅裳,此毒...我雖不知朋友如何中得,但此毒卻是專門針對女子之毒。
初中毒時會四肢綿軟無力,而後經脈堵塞,難以運轉功法,緊接着胸前出現紅疹,不斷擴散至周身。
待紅疹蔓延周身之後,便會湧現于面上,屆時便是此毒第三階段。”
說到這裏,中年儒士爲之一頓,再度看向了兩女。
他并未看穿三人父女的僞裝,所以此刻更加覺得武持軍的态度古怪...
畢竟,在自己女兒面前,被自己道出這“隐疾”,終歸是有些不妥。
但看武持軍一幅無所謂的表情,中年儒士還是繼續開口道...
“至此階段,會讓中毒者虛脫無力,内息完全無法運轉,更會...極大增強中毒者的情欲。”
說到這裏,武持軍當即一怔,瞬間明白了中年儒士爲什麽剛剛要自己借一步說話。
此時下意識看向身後兩女,果真覺得有些尴尬。
而葉十三此時,果然面色古怪,倒是穆清遠始終淡漠如一。
中年儒士見狀,此時趕忙開口,補充了一句...
“啊不過朋友可以放心,這最後一條隻會對女子生效,對男子是無用的。”
但随即,卻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面色一沉,接着開口道:
“不過...朋友,這對你下毒之人,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呐。”
武持軍此時,無心他想,他原本是打算與時龍會會和之後,運功逼毒。
可如今看來,卻已沒有這個機會,因爲距離天蕩山比鬥開始隻剩兩個時辰。
而眼前儒士既能說出自己所中之毒,或許便有解救之法!
雖然覺得此人出現得太過湊巧,但還是要開口問道:
“可有解法?”
卻不想此一問,讓中年儒士面色更加古怪...
随後再度将聲音壓低道:
“此毒一旦爆發,便無藥可解,唯一的解法便是...與男子水乳交融。”
男子二字,中年儒士着重發聲,此時面色有些尴尬。
而武持軍再如何後知後覺,此刻也聽清了對方之意,當即如遭晴空霹靂...
“這...”
但下一刻,讓他更加語塞的是...
中年儒士向後退了一步...
更是補充了一句...
“在下并無龍陽之好,更是有家室的人。”
好像言下之意,是自己會爲了解毒,與..與男子...
武持軍聞言語塞,面色鐵青。
卻在此時,中年儒士想到了什麽...
“不過,朋友你内息不俗,雖然已到了第三階段的邊緣,卻無此症狀,或許還有一法可解。”
“什麽辦法?”
此時的武持軍,算是已經完全被眼前之人拿捏,即便這人是信口胡謅,或是早有預謀。
武持軍此刻也隻能相信。
“溫泉水,隻需在溫泉水内浸泡一刻鍾,配合内息運轉,便可将此毒逼出。
隻是此地最近的城鎮,也要半日路程,朋友想要在一個時辰内找到溫泉水隻怕....
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