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海天空之上,黑影沉聲開口,說話之間雖隻有兩字,卻是江水滔滔,烏雲翻湧。
話音方落,黑影化作一道流光,如一塊天外隕石,轟然降下,直取楚甯月而去,毫不拖泥帶水。雖隻是殘魂些許,但展現出的威勢卻是十足。
“嗯?”
楚甯月經曆先前一戰,對于古修實力,已然有了幾分把控。她看得出,眼前的魂體,似乎比先前的黑影還要弱,隻不過擁有思考的能力而已。
爲防對方保有後手,楚甯月并未立即還擊,而是在這第一招之下,抽身閃躲,以試探爲主。
下一刻,流光落地,底陷三分,塵沙氣浪席卷八方。而楚甯月憑神識之力,輕易躲閃,與對方互換方位,一者居于孤島,一者居于半空之上。
“哼哼哼...”
就在此時,黑影忽然冷笑一聲,轉身之間,便将目标鎖定在了白離山的身上。此時他的想法非常簡單,便是攻敵必救,如果楚甯月繼續躲閃,那麽此子便要遭殃。
反正自己一開始的目标,也是吞噬此子,解放另一部分殘魂。若能利用此子牽制楚甯月還則罷了,若是不能,亦能達成心中夙願。
畢竟這此子黑袍,從始至終皆未動過。
眼見黑影轉身,一掌朝着白離山攻去,楚甯月站在原地,卻無前者預想之中的慌亂。她此刻望着眼前黑影,神色極爲淡然,仿佛白離山的性命在她眼中,不值一提。
黑影見狀,心下疑惑,但白離山身後虛影就在眼前,隻要得手便能扭轉戰局。所以,其終究抵不過誘惑,一掌朝白離山攻去。
楚甯月待在原地,并非是心性大改,不顧白離山生死,否則她最初也不必緊張白離山的安危。此刻之所以看似無動于衷,乃是在積蓄力量,準備一擊克敵。
另一方面,則是她剛剛關心則亂,此刻後知後覺,想起了一件事。便是白離山的存在,極爲特殊,他并不具備實體,便是識海之中的黑袍人,也不過是化身而已。
自己當年,曾經攻擊過他,結果乃是徒勞無功。而眼前古修殘魂的神識之力,還要遜色于自己當初,所以她根本不擔心白離山,會在這一擊之下受到影響。
反而...
是一擊克敵的最佳時機。
“嗤。”
下一刻,黑影一掌穿身,破白離山之體而出,面上盡是得意笑容,此時身形與後者背後的虛影相鄰,似是一名饑渴之人,站在了珍馐之前,正欲大快朵頤。
可緊接着,他的面色便是一變,先是震驚,而後憤怒,因爲他發現自己所見的珍馐,隻是海市蜃樓,希望破滅。
“嗡...”
分神之間,九道火柱沖天而起,将其困入火牢之中,楚甯月的術法立時發動。而其出手之間,便沒有留手的打算,所以火牢剛剛出現,便立即聚合。
在一陣哀嚎之中,奪去了古修殘魂,殘存的大半生機。
火牢散去,黑影現身,此時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倒在地,難以動彈分毫。本就模糊的身形,此時如焦炭一般,面上已經看不出表情,周身魂力,正在迅速消散。
不甘...唯有不甘。
此古修身上,雖然還存在許多謎題,就這樣将其鎮殺,會錯過許多信息。但在此時的楚甯月看來,這些并不重要,此古修不但想要攻擊自己,更想吞噬自己的盟友,所以他必須死。
在潛在的威脅,和可能的線索之間,如何選擇,她一目了然。
若是白離山,或許會因爲此人身上存在的線索,放他一馬,榨取剩餘價值之後,再行處理。但楚甯月,卻是一刻也不願等,不願行此虛以委蛇。
不過,她最後的一擊,卻遲遲沒有落下,因爲她在等待白離山出手。她還記得,對方說過,這些魂力對他來說乃是滋補之物。
但..黑影此時已全無戰力,白離山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這讓楚甯月判斷出,白離山的确失去了行動能力,不是在逢場作戲,也不是引導事态發展至此。
看來,先前是自己多心。
于是一掌落下,終結黑影,畢竟她對白離山吸收古修殘魂之事,也有些抵觸,眼下結局再好不過。
一掌鎮殺而下,古修殘魂,此時毫無反抗之力,帶着無盡不甘與憤怒,永離此間。
“白衣女子...”
是了,楚甯月此時方才想起,眼下的麻煩除了古修之外,還有那名樣貌與穆清遠一般的女子。她可以确定,那人絕不是自己認識的穆清遠。
眼下古修已經被自己解決,而對方似乎是爲了古修而來,想必接下來,免不了一場争鬥。
雖說神識之戰,與外界時間流速不同,但自己也無法準确确定,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嗯?”
楚甯月離開識海,睜開雙眼,卻已不見白衣女子的蹤迹,亦不見當初血色陣法,隻聞一股精純的血氣。
此時循着血氣望去,一顆通體漆黑,卻泛着濃郁血光的丹藥,正懸浮在半空之中,如呼吸一般,時而上升,時而下降,起伏如一。
“血丹...”
楚甯月方才,雖然沒有仔細去聽白衣女子的話,但卻也沒有完全忽略重要信息。那女子曾說,面具青年背後的組織,也不是什麽善類,之所以鎮殺古修,是爲了煉化魂體血丹。
如今,白衣女子不見蹤迹,獨留此血丹于此,楚甯月不知此女意欲何爲。但這血丹,自己卻是決計不會使用的,因爲此法已在邪修之列。
可就在揮手之間,欲毀掉血丹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白離山,忽然傳音道:
“楚道友且慢。”
“你...”
忽然的傳音,讓楚甯月感覺到一絲意外,但她卻沒有開口,詢問對方方才爲何僵止,而是轉言道:
“你對此物感興趣?”
而白離山,則是一如既往,沒有隐瞞自己的目的,直言道:
“此物于我的确有用,不過想到此物煉制的過程,還是有些反胃,無福消受了。”
“既如此,爲何攔我?”
聽到白離山并不想吞服此丹,楚甯月不知爲何,心中松了一口氣。因爲白離山爲人雖然邪性,但行事終究存在底線,且會詢問自己。
這血丹乃是煉化修士所得,如若他真堆此丹感興趣,隻怕化作魂體,寄宿自己識海之前,也是一名邪修無疑,那麽自己一時時間,真不知如何自處。
好在,他還有底線。
“那白衣女子下落不明,若毀去此丹,便再無線索。相反留下此物,即可對面具青年有一個交代,亦可留下線索,等待那女子找上門來。”
白離山輕聲開口,心中無奈一笑,他是真的對那血丹不感興趣,而他所指的有用,也不是指吞服,而是可以利用此物大做文章。
在他看來,那面具青年不過是一名愣頭青,以他心性,不似爲非作歹,煉制血丹之輩。所以,他多半是被人利用,如何挖出他背後的人,才是重點。
這些人,既然以對付古修爲樂,那麽古修知道的信息,他們也必定知曉一二。如此,便不算是斷了這一條線。
隻是這些話,一時之間還不适合對楚甯月全盤托出,畢竟眼下她還有一件要事要去處理。
“嗯,有些道理。”
話音落定,楚甯月将血丹收入囊中,而後面色微微一變,想到了一件事。
轉身便走,毫不猶豫。
以穆清遠的腳程,應該早已将人送至安全區域,而後折返。可是如今這裏戰局已定,她卻遲遲不見蹤影,甚至還出現了與她樣貌想通的白衣女子。
這讓楚甯月不得不去擔心,此女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