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奇眉頭微皺,幾欲出手,但最終還是按下心思,因爲他覺得柳瘟這般自信,沒有道理連第一招也無法抵擋。
下一刻,方進人影已貼近柳瘟,掌中青芒浮動,似成兩道青蛇交錯,一身衣袖鼓蕩,獵獵生風。
“轟!!”
在衆人眼中,方進一掌擊中柳瘟,土石飛濺,後者身形如彈丸一般,倒飛而出,速度奇快。這一掌,柳瘟即便不死,也定然重傷無力,這場挑戰,果真笑話。
然而,在場之人,唯有密切關注此戰的司徒奇,以及出手的本人方進知曉方才發生何事。
兩人此時面色,都變得有些凝重。
方進方才的一掌,的确是接觸了柳瘟,但那一掌之力尚未傾瀉,後者便主動後撤而出,可以說是完美卸掉了這一掌之力。
兩道青蛇盤旋而出,卻追不上柳瘟身形,最終離身七丈,就此消散。
“錯覺!”
眼前之人,不過是舊日天驕,如今風鳴院公認的罪人、廢物。合該在自己一招之下,當場殒命,豈能躲過這一擊?
換言之,連這樣的人,自己都無法一擊制勝,又要如何去震懾在場之人?!
方進無法接受眼前事實,所以下意識爲自己編織了一個理由,身形一閃的同時,再度朝着立身未穩的柳瘟攻去。
頃刻之間,人影已至,而這一次卻是纏鬥之法,而非一擊克敵。
方進一爪橫出,勢大力沉,摧金斷玉,直取柳瘟咽喉,此刻似是已然動了殺心。
然而柳瘟不避不閃,右手輕擡,搭在了方進一爪的手腕之上,身形後退半步,一股無形之力立時湧現而出,使得後者如入泥沼,這一爪之力,被盡數化解。
但一爪餘勁,卻與柳瘟擦身而過,朝其身後的司徒奇攻去,還好司徒奇一直關注此戰,所以出手攔下,否則怕是難免負傷。
眼見一爪被破,方進這一次卻是不急不緩,雖然他心中不願承認柳瘟的實力,但方才兩次落空的攻擊,已經證實猜測,此子果真有底牌。
于是,方進心念一轉,周身氣息暴增,已是用了師門秘術,想要速戰速決。在衆人看來,其周身氣浪,再度将柳瘟震飛。
而其身形随即而動,追上柳瘟身形,拳掌左右開弓,每一擊皆落向其要害。可柳瘟卻似一隻泥鳅一般,往往隻是輕挪數分,便可躲開一擊,接連化消方進攻擊。
使得後者心境,越發煩躁。
因爲在方進看來,自己對付柳瘟應該是手到擒來,這是自己的立威之戰,如何會這般艱辛?
每拖一息,便是一分對自己的侮辱,更何況,人群之中還有南宮家派系之人,如今已經在董博士的授意之下,指指點點。
“我當方進是什麽人物,對付柳瘟竟然還如此費力,看來也是浪得虛名的東西。”
“是啊,對付一個廢物都需要這般努力,怕是自身比廢物也強不到哪去。”
董博士這一招,不可謂不毒,因爲他拿準了方進想要殺柳瘟立威的心思,此時命人言語相逼,冷嘲熱諷,定能亂其心境。
而董博士亦能看出,司徒奇不想柳瘟身死,所以自己便做了這個順水人情給他,增添柳瘟幾分存活下來的可能。
雖然暴怒,會讓方進出手更加兇狠,但暴怒之下,勢必章法全無,更易露出破綻。
“轟!”
随着一聲震響,方進再一次将柳瘟震飛,但卻沒有追擊,而是站在了原地。因爲他此刻心境,已受到周圍之人影響,同時也判斷出,柳瘟修習了一門極爲高深的身法。
想到柳瘟的身份,乃是山長弟子,方進眉頭微皺,想到了一種可能——扶搖訣。定是柳瘟憑借山長弟子的身份,破格修習了風鳴院傳承扶搖訣。
明明自己才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明明自己才是核心弟子,爲何,扶搖訣的傳承會落在眼前這個風鳴院的罪人身上?!
他該死!
心念至此,方進踏地而起,周身氣息再度暴增三分,淩空之間周身青芒大作,三道青蛇化龍,凝于周身,一道無匹氣機,朝四方封鎖而來。
在場的師者博士,皆是五六品實力,雖然多年荒廢武道,實戰能力可能隻有六七品,但眼界仍在。
武道之中,内力品級固然重要,但所習功法同樣重要,其中能可扭轉勝負的關鍵,便在于内招絕式,需将一部功法修煉圓滿,方才能夠領悟。
而絕式一出,如若兩人實力相近,便可鎖定對手,使得對方隻能以絕式硬接,無法躲閃,可謂一決生死之招。
所謂的高手對決,生死隻在一招之間,指得便是絕式相争,而非先前出手,彼此試探的近身外招。
“不好!”
司徒奇見狀,心下一驚,柳瘟至今展現出的,皆是躲閃身法,如今身法被制,他勢必無法抵擋此招,此時已需要自己出手。
可就在此時,已投靠四院的四位博士,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面帶微笑間,封死了他周身去路,大有攔截之勢。
司徒奇身形一動,卻被兩人聯手攔回,正想開口怒斥,方進身形已動。
其此刻一掌落下,周身三道青龍飛速流轉,身形好似一輪明月,迎面降下,要碾盡一切阻礙。
司徒奇有心相救,此刻也來不及出手,隻得期盼柳瘟還有底牌。
可..柳瘟面對這一擊,好似已失了心神,竟是站在原地,似受到了驚吓一般,擡手去擋,綿軟無力。
在場之人,或有幸災樂禍,或有歎息者,知曉此招一過,生死已定。
然而...
方進一掌落下,對上柳瘟橫攔一掌,兩掌相接之下,竟未激起一絲氣浪漣漪。方進此時,周身氣息瞬間内斂,好似在生死之間,驟然收手。
這一幕,讓衆人不解,讓董博士疑惑,讓司徒奇,心驚。
“你...”
方進一字出口,面色陡變,而下一刻,超乎衆人認知的一幕,便出現在眼前。隻見柳瘟看似驚惶無措,伸出的右手,此刻微微一探,搭在了方進手臂之上。
随即無形之力再出,仿佛是将方進控制了一般,如同一隻麻袋,一攤爛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不斷摔落地面。
如此一幕,在衆人看來匪夷所思,而司徒奇則是暗自稱奇,柳瘟一生從未離開過南域,如何會使這沾衣十八跌?
莫非,自己閉關的這些年,他另有奇遇?
但無論衆人如何不解,眼下已成事實,方進勢大力沉的一掌,被輕易化解,如今身如浮萍,身不由己,好似被一股氣機鎖定,不斷摔落。
早已是灰頭土臉,鼻青臉腫,滿臉血污泥土,顔面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