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爲何楚甯月曾爲紫府玄丹之時,走得是劍修路數,可散功重修之後,一身劍修手段,卻不能再用。
以殘陽神訣爲本相功法,雖不是完全無法施展其他屬性的術法,但卻需依五行相生之道,徐徐圖之。若施相克屬性之術法,威力便會大減,事倍功半。
因此,她先前才會屢次以金芒奪魄術,與此界武者相鬥。所擔心的,便是施展其他屬性的術法,會不慎擊殺對方。
而金芒奪魄屬金,被火克制,殘陽神訣屬火,因此施展起來,威力遞減不大。可若以殘陽神訣施水相之術,威力卻會大減。
此刻楚甯月棄己之長,揚己之短,以火相功法強運水相術法,爲得便是盡可能減弱此術的殺傷力。但如此做,減弱的也隻是術法的殺傷力,卻不會降低術法的品階,以及其他屬性。
眼下楚江寒手中赤刀,頗爲詭異,其中鬼面巨口,能可吸納靈氣,拆解術法。這種感覺,又與那些手持破魔兵刃之人不同。
所以爲了弄清其中端倪,楚甯月決定施展轉脈境術法,壓制術法殺傷之力,但維系術法本身穩定,以及品階。看看這赤刀鬼面,是否能完納此術。
若能,自己便可放心施展火相術法,将其拿下,不至于當場将人滅殺。而若不能,水相術法殺傷之力本就不強,走得乃是控制路數,如今用來拿下此子,最爲妥當。
“嗯?”
楚江寒身形淩空,此刻雙手握刀,一身氣息盡數朝刀身灌注而去,分不清是以自身修爲淩空,還是被手中赤刀牽引,故而身形不落。
其此刻眼見東方雲火周身詭異一幕,無數水浪凝于周身不落,心中輕疑一聲的同時,腦海中浮現出些許,自無雙院藏經樓中,翻閱的禁典片段。
一句話脫口而出:
“天機餘孽,葵水奇術!”
一旁的樓牧遙聞言,卻是微微一愣,她雖然與身爲嫡長女的樓玉衡走得極近,但于家族之中,卻隻是旁系,不受重視。
而兩女在書山之中,也隻是外門弟子,并沒有資格進入典籍室二層以上,了解江湖隐秘之事。
所以楚江寒口中所說的言語,在她聽來很是古怪,不過她也看出了些許端倪。似乎眼下氣氛,有些不對,這已經不再是友好切磋。
“你們...”
兩字出口,樓牧遙微微分神,而她如今本就傷勢未愈,此刻出手不過一時興起。故而由其主控的書山劍陣,立時有了潰散之相。
而楚甯月此時,來不及也懶得去解釋什麽,此時擡手一指,周身水浪立時化爲七道驚龍,直朝楚江寒沖去,濺起水花無數。
這些水花,又在空中迅速凝結,化爲上百柄水形長槍,如驚龍之後,護陣之兵,沖殺而去。
眼見此情此景,樓牧遙已經徹底明白,這場切磋,和自己想得并不一樣。可此時,劍陣已現潰散之勢,她除了穩固劍陣之外,别無他法。
因爲在她看來,自己的劍陣一散,對眼前東方雲火的壓制力便會徹底消散,不但無法攔下他的攻擊,反而會讓其威力大增。
所以眼下自己能做的,便是奮力維持劍陣不散,保持外力如東方雲火出手之前一般。還有便是相信東方雲火,不會當着自己的面,殺了自己相識之人。
赤刀鬼面,似是感受到龐大靈氣波動,此時顯化出一雙猩紅雙目,刹那之間,臉上仿佛出現了渴求的表情。
可下一刻,其面上的表情,便就此凝固,因爲七道驚龍已至。
第一道水龍撞擊在鬼面之上,瞬間湮滅,消散無形。而第二道水龍,卻讓赤刀鬼面發出一陣輕顫,雖然同樣消散,但消散的速度,卻要慢上許多。
楚甯月一直在注意觀察此方細節,由此已然可以判斷出,這赤刀鬼面的确能夠拆解術法,吞噬靈氣,但它卻有自己的上限,或者說吸納速度。
當第三道水龍,撞擊到赤刀鬼面之際,其面上的渴求表情,已然凝固,取而代之的,乃是惶恐。
而此時,四五水龍左右而來,同時入陣,隻一瞬間,便激起滔天巨浪,震得赤刀鬼面之上呈現裂紋,俨然有破碎之象。
“唔..”
楚江寒悶哼一聲,他雖手握赤刀,但此刻卻已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控刀,還是刀在控人。一身内息,已然不受控制地朝着刀身蜂擁而去。
此刻的消耗,已然超出了他所能維系的穩定界限,随着周身氣息逐漸萎靡,此刻便是想要棄刀,或是變招以對,都難如登天,無法做到。
而此時,逼命的最後兩道水龍,已至刀身之前。
“咔嚓!!”
一聲脆響,自樓閣之内傳出,赤刀鬼面,當即四分五裂,潰散于此。而赤刀之上,已是滿布裂紋,随時皆有可能破碎。
楚江寒再度悶哼一聲,此時隻覺體内真氣已趨近消耗殆盡,氣血莫名翻湧上頭,膨脹無比。似乎随時都有可能,當場爆體而亡。
“手下留情!”
就在此時,一旁的樓牧遙,終是忍不住驚呼出聲。她雖有花癡屬性,但卻并非喜新厭舊,盲目無腦之人。
楚江寒與自己相識多年,一直是阿弟一樣的存在,若要自己親眼看着他,慘死于旁人手中...即便這個旁人,如今在自己心中地位不低,也是萬萬不可。
此時情急之下,竟是朝着此方飛撲而來,劍陣失去維系,瞬間潰散。而她這劍陣,除了困住入陣之人,壓制其周身真氣流轉之外,還有隔絕内外聲響,類似幻陣之效。
如今陣法潰散,此地鬧出的動靜,終于引起了還在樓閣三層,等待東方雲火前來一叙的樓玉衡的注意。
隻是,她并非修士,即便注意也需要了解信息的過程和時間。可此時情況危機,已經沒有時間。
“砰!”
關鍵之時,楚甯月右手輕擡,淩空一握。最後兩道并未消散的水龍,以及漫天長槍,瞬間化爲水浪,重新朝着樓閣之外的池塘倒灌而去。
而樓牧遙飛撲而來,此時則是重重落地,情急之下沒有選好方向,落地之間,不但是偏了三分,此刻更是撞在一旁的桌椅之上,七葷八素。
望着地面上,捂着額頭,暈頭轉向的樓牧遙,楚甯月心中升起一陣無奈,淡淡出聲道:
“遇到外在威脅,攻擊威脅源頭,迫其停手才是上策,隻有傻子才會舍身相護,既是愚蠢,又是無用。”
說話間,楚甯月以禦物之術,強行控制了瀕臨破碎的赤刀。而赤刀被控制的瞬間,似乎與楚江寒之間的聯系,也被斬斷。
後者身形,得以墜落而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剛剛起身,還在暈頭轉向的樓牧遙身側。
經此一役,樓牧遙傷上加傷,讓所服高品丹藥的效果,煙消雲散,若不好好休養十天半月,恐難恢複。
隻是她如何知道,楚甯月最初的用心,便不是擊殺楚江寒,而是對付他手中那柄怪異的赤刀。最後一擊,赤刀鬼面破碎,她自然不會再出手。
隻不過是收手慢了半分,卻未想到釀成如此鬧劇,當真...
可就在赤刀飛至楚甯月身前之際,其中一道幽光,忽然破刀而出,使得赤刀瞬間四分五裂。而此幽光,直奔楚甯月眉心識海而去,似曾相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