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南宮霞一字出口,卻又一次欲言又止,但經曆許久沉默過後的楚甯月,卻不打算繼續等待下去,于是主動出聲。
“南宮師姐有心事?”
師姐兩字入耳,南宮霞身形微微一顫,此時倒是想起了楚陽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無論自己身份如何改變,都隻知道自己是他的南宮師姐,而他永遠是自己的師弟,這一點在離開風鳴院之前,都不會改變。
怕是楚甯月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無心之間說出的一句話,竟會讓對方如此在意,更能改變今日對方的判斷,讓她對自己說出這項秘密。
“師弟..我發現了一件事。”
楚甯月雖對南宮霞了解不多,但卻知道以她的心性,不會如此猶猶豫豫,吞吞吐吐。所以,知曉這件事,定然極爲重要。
而她方才欲言又止,便是在猶豫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自己,于是輕聲開口道:
“見師姐如此神色,恐怕此事頗爲嚴重。若是不便相告,倒也不必強求。不過,若是有什麽麻煩,我亦不會袖手旁觀就是了。”
南宮霞心中本還有一絲猶豫,但聽他如此一說,心裏哪還會有什麽糾結?
随着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坍塌,立時出聲,将方才發生之事簡單說了一遍,更将自己所擔心的,悉數告知給了眼前之人。
而楚甯月,早前便與其他四院核心打過照面,對于四人的實力皆有所了解。他隻是不清楚,此界武者的狀況,亦不知曉四院台面之上的核心弟子,究竟有多強,所以才從來沒有懷疑過此點。
她覺得被派遣來南域的核心弟子,也許隻是他們之中最弱的,畢竟風鳴院已然沒落。風鳴院中,隻有方進一人達到五品極境,可見實力一般。
所以她從未認真想過,天啓五院在武力之上的問題。
如今經由南宮霞如此一說,諸多疑點,立時清晰起來。
因爲,這風鳴院之中其他的勢力,他便還知道數個。
例如先前偷襲外院,斬殺鍾天一,殺害外院教習的四名殺手。再例如,有皇室背景,卻身染寒毒,來南域自生自滅的蕭無玉。
還有當日血洗外院,險些毀掉風鳴院根基,實則是沖蕭無玉而來的神秘殺手。如今想來,他們若真想殺蕭無玉,或許後者根本無法活着到達四院駐地,所以可能另有目的。
引出什麽人?或是尋找什麽東西....又或者,利用蕭無玉身份特殊,風鳴院爲保其性命,會将其安排在特殊之地,繼而找到存在。
南域,本就是五洲之中最爲末落的所在,而風鳴院亦是天啓五院之中,墊底的存在。
這樣的勢力,不足以讓衆人爲之行動。
如此看,風鳴院之中,怕是藏着某種秘密,而這個秘密,多半便與南宮霞口中的密室有關。
不過,這些與自己關聯倒是不大,因爲自己并非此界之人,亦非書山與風鳴院之人。自己最終的目标隻有找到回家的路,隻是帶着。。。。
想到此處,楚甯月思緒微微一頓。因爲其腦海之中又不禁浮現出了那一道讨厭的身影。
眼下,樓牧遙兩女已被安置,風鳴院之中也沒有其他要事,自己也是時候将尋找李相容,破解千丈峽谷之外的陣法,提上日程。
祁如清尚有一線生機,自己着實不該将他的事,悉數抛諸腦後...
....
李向榮,說來也是奇怪,其身爲風鳴院教習,真實身份更是風鳴院司業,詐死避世的姚百世。今日書山來使前往風鳴院,如此的大事他竟沒有現身。
即便台面之上他已與風鳴院決裂,如今乃是潛伏于城主府,亦該對書山來使十分上心才是,因何毫無動靜?
要麽他是被某些事困住,無法前來,要麽便是人已在風明月,隻是尋找機會,去見書生來使。
自己先前,曾給樓牧遙兩女留下傳訊之物,如若李相容來見,神識印記便會有所感應。所以眼下需前往城主府,尋找李相容的下落。
若他不在城主府,那多半便是已經潛入了風鳴院,到時再折返也來得及。
心下既定,楚甯月不再猶豫,立時化爲一道流光,消失在風鳴院之中...
不多時,輕車熟路之下,已現身于内城之中。
然而...
如今内城,一反前些時候所去之狀況,本該寂寂無人的街道之上,卻是滿是刀兵甲士。七人爲一隊,四處巡邏,是在尋找什麽。
而路上除了城主府甲士摯愛,便再無其他行人,似乎已經全城戒嚴,意味着有事發生。
至于此事,楚甯月心中已有猜測,因爲先前自己便是于内城街道之上,救了樓牧遙兩女。而此兩女,身份特殊,原本行進的方向便是城主府。
可後來,自己于風鳴院再與兩女相見之時,卻發現他們身上的氣息更加紊亂,顯然是在自己離去之後,與人動了手。
也就是說,她們在前往城主府的路程之中,再次遭遇了襲擊。如今内城的變故,多半便與此事有關,之所以戒嚴,便是要找出兇手。
不過,這些事與自己幹系倒是不大...
因爲自己此行的目标乃是尋找李向榮,而像是李向榮這等客卿長老,定然不會随着普通士兵一同外出巡邏。
所以,他若不在招賢館,便定然是在城主府核心區域。
此地乃是凜風内城,而非風鳴院,自無神秘大陣壓制神識。楚甯月想要找人便無需如此麻煩,不必親力親爲。
于是心念一動,便朝朝城中塔樓而去,不多時,已立身于塔樓之頂。随即神識全開,四散而出,搜索李相容所在。
不過三息之間,便已鎖定了李相容的氣息,隻是其所在,有些耐人尋味。
眉頭微皺間,楚甯月再度确認自己捕捉到的氣息,究竟是否出自李相容。因爲李相容此時,既不在城主府核心區域,亦不在招賢館内,而是在城西老巷之中。
此地地處偏遠,四下無人,除了老巷深處的地宮之外,再無其他特殊之處。可李相容此時,卻在老巷之中,不斷徘徊,用行迹可疑四字來形容他,如今亦不爲過。
不過,對于李相容爲何在此,楚甯月倒是隻有好奇,卻無在意。她此行的目的,隻是請人前去千丈峽谷破解陣法而已,無需彎彎繞繞。
...
城西老巷,黯淡無光,如今内城封鎖,此地便更是人煙稀少。老巷居民,如今皆閉門不出,對于外界動靜也是充耳不聞。
一身員外郎打扮的李相容,此時手持權杖,與此地穿梭徘徊,明明四下無人,他卻不斷改變行進方向,似是在有意躲避什麽人的追蹤。
楚甯月不通陣法,自然看不清其中端倪,但若是祁如清在此,便可一眼看出李相容如今行進的方位,看似雜亂無章,躲避追蹤,實則卻是在以身爲筆,刻畫一道陣法。
此陣若成,整個城西老巷皆可納入其掌控之中,若再有人來此,便如羊入虎口,無所遁形。
百轉千回之間,陣法将成,李相容輕呼出一口氣,但此時卻更加凝神專注,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爲他明白一個道理,便是越到收尾之時,越是需要注意,切不可出現心存僥幸。
因爲一件事,往往在最初和收尾之時最難,一旦行差踏錯,便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功虧一篑。
這個道理,一号曾經對自己言傳身教,所以自己記憶猶新。
然而,有些時候,外力卻不是他小心翼翼,便可避免。
例如...
一陣寒風,自老巷之中突兀浮現,疾吹而來。
李相容面色微變,口中輕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