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甯月出人意料的行爲,卻讓兩女摸不清頭緒,不知這黑衣公子,究竟意欲何爲。
她們隻是被人點住穴道,動彈不得,但卻并不影響開口,可此時,卻皆都選擇了沉默。因爲兩人身份特殊,又是被人刻意制住,想要營造出馬車失控,死于意外的假象。
在未弄清始末之前,一切人皆不可信,即便眼前之人,方才停下了馬車。
楚甯月将南宮霞安置在一旁,此刻看也不看兩女,徑直走到馬車角落,開始閉目凝神,好似打坐入定。但卻在以神識,暗中觀察兩女,試圖判斷此二人是否具有危險性。
不多時,楚甯月放下心來,因爲此兩女,的确是受制于人,無法動彈。既如此,倒也省了自己些許麻煩,也算給了南宮霞一處休養之地。
楚甯月不喜多管閑事,所以兩女選擇沉默,她也不會主動開口。
到時此時空閑下來,可以理清思緒,回味先前胡九道口中所得情報。
胡九道稱,當日赤發妖女重傷掌印監,而後其麾下一名暗衛現身,與其酣戰,最終雙雙離去,下落不明。而此暗衛不聽其号令,且看身形是一名女子,更有一頭白發。
由此可以看出,此女身份,并非單純暗衛,也許與先前自己所見的那些,隐藏在胡九道軍營之中的神秘高手有關。
隻是,自己雖答應白衣少年,爲其尋找其口中的“三姐”,但自己卻并未見過此女,更沒有留有畫像,如今僅憑一句胡九道口中的白發女子,便認定此人便是目标,未免太過草率。
回想起當時白衣少年所言,那所謂“三姐”與他口中的“大哥”關系微妙,此行南域,可能有意加害于後者。
而其當日,又确定出現在城主府,以其身手實力,不該毫無作爲才是。故而排除之下,可疑人選,便隻剩下了胡九道口中的白發暗衛。
隻是,這一切似乎,太過湊巧....
關于“三姐”的線索,就此中斷,楚甯月心中暗自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且當胡九道口中的白發暗衛,便是所謂三姐。
如此一來,至少有迹可循,即便時間過去八日之久,也定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迹,可供自己日後尋找。
“嗯...”
此事暫告一段落,楚甯月長舒了一口氣,面色緩和許多。卻不知其如此舉動,讓馬車内被點穴的兩女,心中一陣猶豫,隻以爲楚甯月是要有所行動。
青衣女子立時警覺,目光警惕地望着楚甯月,可是卻發現後者隻是長出一氣,并未睜開雙眼,更無其他動作。
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知所措。
隻是她哪裏知道,楚甯月心中,尚有疑問,此刻根本沒有心情,理會她們兩人。
因爲她此刻将白衣少年之時稍放,開始回味起胡九道吐露的其他信息,當時因爲關注點不同,因而沒有在意。
如今回想起來,倒是疑雲叢生。
首先,胡九道言明,當日赤發妖女闖入主殿,似是在尋找某物,由此可見,其入城主府并非偶然。
接着,少城主橫死,赤發妖女把玩其心,先喜後怒,又稱被人所騙。或可推斷,此女之所以來城主府,是有人暗中作梗。
楚甯月并不知曉,城主府内部紛争,但也多少聽司徒奇等人提過些許,知曉胡九道與城主府素來不和,乃是明争暗鬥的關系。
因此,若少城主死于非命,城主府勢力自然大減,他便有機會從中獲利,成爲最大的利益者。
可如今看來,他對于當日之事的恐懼,并非佯裝而出。而且其雖與許國手對立,但行事之間,卻有保全其性命之意。
也許胡九道與城主府的關系,并不似自己了解的一般,因此可以排除其嫌疑。
那麽自己所認知的城主府之人中,有能力辦到此事,且牽扯其中者,便隻剩下掌印監一人。若要了解此事,或可從他身上入手。
但...這些事,終歸是城主府之事,楚甯月素來不喜插手世俗之人之事,僅憑這些,還不足以讓其在意。
真正讓其挂心的,仍是先前于風鳴院密室之中,撞破的四人計劃。
知曉李相容與司徒奇等四人聯盟,其目的便是要李相容打入城主府,找到老城主閉關之地,永久削弱城主府實力,如此達到與風鳴之間的平衡。
而此事,由那名神秘的一号主導,而這位一号,又與祁如清和白衣存在莫名的關系。
....
近日來發生之事,看似系列巧合,但卻也可以被解讀爲用心布局。
那名許國手的實力,着實不俗,若巅峰狀态與自己交手,應該也在伯仲之間。可他案發當日,卻不在城主府,而是因爲天生異象,外出調查。
既然,赤發妖女進入城主府行兇一事,存在人爲引導的可能性。那麽此人外出調查,便也有了并非巧合,而是有心人刻意爲之的可能。
許國手外出調查,其原因乃是天生異象,而此異象源頭,乃是諸葛臨陣反水,破壞三山之陣其一所引發。
如果諸葛的臨陣反水,乃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甚至有所算計。那麽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便成了一場連環局,顯得順理成章。
是了...
少城主身死,得利之人未必隻有城主府,胡九道與掌印監,的确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但卻也會間接削弱城主府實力。
如此一來,得利者,便多出了一個——風鳴院。
而這一點,正巧滿足那四人的計劃初衷,雖然道路不同,但最終目的一緻。
隻是,他們如何能夠确保,當日諸葛一定會臨陣反水,破三山之陣呢?僅憑他們,似乎沒有這樣的實力和算計。
因爲諸葛反叛乃是偶然事件,即便此事可以被預判,那麽三山之陣,開啓的确切時機,他們也絕對無法預判。
因爲這個秘密,隻有當日的寥寥幾人知曉,并且穆清遠與諸葛所持陣基,不過是下位陣基,大陣何時開啓,可以說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外人,絕對無法掌握的那般準确。
除非...那所謂的一号,能夠同時調動當日參與三山之戰的所有人,爲他演一場大戲,包括黑袍尊者,也包括自己。
但,以黑袍尊者的心性,又如何會爲旁人做嫁衣?
“你是什麽人?”
就在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楚甯月的思緒,讓其睜開雙目,看清眼前之人。
此刻其脖頸之間,正橫着一柄長劍,而長劍的主人,正是先前馬車之内,被人制住穴道的青衣女子。
她此刻挺身将另一名宮裝女子護在身後,一臉警惕地望着自己,仿佛随時會切下手中之劍。
“與你們無關。”
楚甯月淡淡開口,語氣冷漠,而在如此時機之下,說出這樣的話,顯然不合時宜。讓本就對其心生警惕的青衣女子,面色更加凝重,手中長劍微微一動,切下一道發絲。
“若不老實交代,小心刀劍無眼!莫要以爲你長得好看,本小姐便會留情心軟。”
青衣女子的話剛剛出口,宮裝女子便輕咳一聲,似是在提醒對方,這句話同樣不合時宜,引得前者面色微變。
可下一刻,其眼前黑衣公子的身形,便一陣模糊,随即聲音緩緩傳來:
“她尚未蘇醒,還需一段時間,在此之前,我們不會離開。”
“啊?”
青衣女子再度輕呼一聲,亦如當時許國手登臨馬車之頂。她從未見過如此快的身法,此刻猛然回身,卻見黑衣公子,已從馬車角落,到了另一側,紅衣女子的身旁。
“瑤兒。”
正當青衣女子欲再度出手之時,一旁的宮裝女子,卻忽然出聲,将對方制止。聲音平靜如湖水,似乎并未因爲楚甯月施展的遁術,而有絲毫漣漪與心驚。
“你并非此人對手,停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