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甯月剛剛踏足密室,黑衣白衣齊齊出聲,這倒是讓其有些意外,讓原本打算出手的楚甯月,手中術法一滞。
她方才自玄鐵門外,聽了許久,如今已經确定兩人皆非祁如清。但自己追蹤至此,兩人身上又都有祁如清的氣息,所以即便他們不是,也定然有所關聯。
加之兩人如今的氣息,一者強弩之末,一者似乎戰意缺缺,所以楚甯月便打算現身,當面詢問一番,或許可以獲取一些信息。
當然,她也做好了動手的準備,畢竟換位思考之下,在這種情況,莫名遭遇其他修士,難免心中不會有所芥蒂。
那白衣人死而複生的手段,楚甯月雖然看不明白,但卻能感覺到他周身氣息明顯減弱,也就是說并非完全不可戰勝。
因此,她有這個自信,無論是從武力還是言語入手,都能在兩人面前,取得一定優勢。因此,才會主動破開玄鐵門,入局一談。
卻不想,這兩人看自己的眼神,卻吐露着幾分怪異,好像認得自己一樣。
“你們認得我?”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楚甯月方才意識到,自己如今施展了化相之術,外表看上去,還是灰衣白發,祁如清的模樣。
這兩人既然與祁如清長得一般無二,當然會認得“自己”。
而關于這兩人的身份,楚甯月倒是沒有忽略,方才白衣人口中提及的“方外化身”。
不過,在她看來,這句話當然是謊言,因爲她可是知曉祁如清的底細。祁如清的本體,還在千丈峽谷之下,他不過是借祁如清之身,遊走世間而已,并不是真正的祁如清。
所以即便是有方外化身,也不該是祁如清的模樣,所以這兩人,于此事之上,定然在說謊。
可下一刻,白衣人的話,卻讓楚甯月心中疑惑,無限放大。因爲他喊出的乃是...
“楚道友...”
而另一旁的黑衣人,則是幾乎同時開口,說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
“久違了。”
楚甯月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卻是肯定,這兩人一定與祁如清有關,否則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但相比白衣人的這一聲“楚道友”,她更加在意的,乃是黑衣人的一句久違。好似與自己,已經相識許久。
環視四周過後,楚甯月排除了黑衣人爲了求活,随意與自己攀關系的可能性,因爲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帶着幾分回憶之色,沒有望白衣人之時的狠厲。
而白衣人,則是始終溫和微笑。
“你們怎會認得我?”
終于,楚甯月決定用發問代替思考,因爲眼前之事太過詭異,眼下的線索,根本不足以推斷結論。與其讓自己陷入思維困境之中,倒不如讓兩人編織謊言,再從謊言之中尋找破局之法。
卻不想,這一句話,卻讓黑衣白衣,少有默契地對望一眼,而後極爲默契地,同時忽略掉了這個問題,不予作答。
看出兩人不想回答此事,楚甯月心中疑惑更甚,暗想怕是免不了要動手以武力相逼,于是周身氣息流轉,一幅随時可能出手的架勢。
可下一刻,黑白兩人,竟又是出人意料得一緻,朝後退了半步。
“此事說來話長,解釋起來亦是有些難度,最爲關鍵的是,此事不該由我開口。”
白衣人溫和出聲,但所言皆是轉圜,在楚甯月聽來猶如廢話。反倒是一旁的黑衣人,幹脆直接,提出了他的條件。
“助我脫困,我便會告訴你想知道的一切,否則即便你以武力相逼,我也...”
言至此處,黑衣人眼神忽然躲閃,但楚甯月此刻恰好沒有看他,所以沒有捕捉到這一點細節,隻聽到對方繼續開口,說完一句:
“我也絕不妥協。”
“好。”
面對爽快開出條件之人,楚甯月也絕不含糊,她看得出兩人彼此互相熟悉,所以自己想要獲取的信息,可能沒有必要同時自兩人身上獲取。
她不擔心對方獅子大開口,卻唯獨擔心對方無所求,因爲其若無所求,便是以武力脅迫,也可能無法達到預期目标。
例如白衣人,擁有死而複生的手段,自己想要以武力威脅他,可操作性便微乎其微。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态度溫和,楚甯月也不想做得太過。
相反,黑衣人有心求活,一旦有了此種念頭,自己便可對症下藥。所以,當對方提出條件之時,她便立即應允,因爲白衣人能夠造成的威脅,她同樣可以做到。
“楚道友,此人危險,不可...”
白衣人見狀,心中很是意外,沒想到楚甯月會答應得如此幹脆,于是想要出聲勸解。隻是,他哪裏知道楚甯月的心思,于是一番說辭,盡皆付諸東流。
終至..
“你要攔我?”
白衣人一夫當關,攔住楚甯月去路。
“此人一旦脫困,局面将不受控制,屆時便是楚道友,也難以力挽狂瀾。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爲好。”
聽到白衣人滔滔不絕,楚甯月眉頭微皺,自己心中所想,自然是不能告知對方,可若一直被對方阻攔,也不是辦法。
于是心念一動,便想要強闖,若對方出手,自己大可借勢動手,強行帶黑衣人離開此處。
卻不想,她才剛剛踏出一步,白衣人便輕歎一聲,主動讓開了道路,看得楚甯月心中疑惑大作,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
因爲她還記得,自己的時間,并不多。
可其剛剛離開密室,身後便又響起了白衣人的聲音,所言至事,讓其更加錯愕:
“此地地形複雜,跟我來吧。”
前一刻,還要阻攔自己帶走黑衣人,如今卻爲自己主動帶路。若不是這人從始至終,說話之時眼神皆無躲閃,而周身浩然正氣,做不得假,楚甯月真要懷疑對方稍後會刻意帶錯路。
...
暗道來時,狹長單一,可回轉之時,卻是錯綜複雜。白衣人前方帶路,腳步不快,但速度卻是不慢,一行三人,不過十餘息的功夫,便已自迷宮之内脫出。
可臨至出口之時,白衣人卻止住了腳步,輕聲開口道:
“既然楚道友執意帶走此人,我也隻能先行離去,布置後手之事。隻願楚道友日後,不會爲今日的選擇後悔,你我後會有期了。”
說罷,未及楚甯月開口,便化作一道白光,就此遁去,速度與轉脈境遁術相比,亦是不遑多讓。
而被楚甯月一路提防,随時可能發難的黑衣人,如今卻是出奇地安靜,宛如一隻布偶一般,任由楚甯月拉扯,極爲配合。
不過,她此刻心中可沒有心思,去思考對方究竟作何打算,隻知此刻必須趕緊與穆清遠會和。因爲自己這一去,已經耽擱了些許時間,而她的狀況,維系不了那柄劍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