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楚甯月并未告知諸葛,隻是提及三山之處,有對手相争,需得破壞對方計劃。并非是信任不夠,而是靈氣之說,虛無缥缈,非此界之人能可輕易領會。
三人選擇完畢,随即陸續動身,可當楚甯月欲離去之時,卻被祁如清以傳音叫住,示意其晚上半分。前者雖然疑惑,但此刻還是選擇了聽信,因此不多時,院落之中便隻剩下了三人。
蕭無玉的存在,并不會影響兩人交談,因爲兩人皆可施展傳音之法。此點,祁如清自然不會在意,于是傳音道:
“我交于你們的卷軸之中,除了傳音陣法之外,還有聚靈陣基。待三山盡數掌控,便可以卷軸開啓陣基,繪制聚靈法陣。
那名陣師于陣道之上的修爲不弱,爲了瞞過其耳目,我于卷軸之上動了些許手腳。三道卷軸,其實有主次之分,唯有楚道友先發動印記,其餘兩道卷軸,才會顯露真身。
所以此次行動的主導權,仍在楚道友手中。”
祁如清行事素來謹慎,對于旁人也是很難輕信,此時傳音于楚甯月,有所留手,後者并不意外。此刻雖然覺得他這種做法,對于盟友的關系有些不妥,不過也沒有多言什麽,表示自己會見機行事。
而祁如清對此十分滿意,示意對方可以離去。
不多時,楚甯月叮囑蕭無玉幾句後化光消失,秋風苑内,便隻剩下這兩人。蕭無玉望向祁如清,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想到先前的示威,還有對方的言語,終究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同時更加堅定,下一次見面之時,自己定要将當日峽谷之事,主動坦白給師尊,否則這件事,終究會成爲兩人之間的嫌隙。
至于祁如清,對于蕭無玉此子,隻當做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棋子如何想他,他并不在意。隻要安分守己,待在棋盤之上,那自己也不會爲難于他。
可若是此子想要脫離棋盤,妄想幹擾或是替代執棋之人,他亦會毫不留情,将其抹殺在搖籃之内。
....
寅時二刻,月隐星稀,陰風陣陣,烏雲遲遲,似有大雨将至。凜風城北,無名山路之上,華服老者緩步前行,思索着自己接下來的行爲。
他雖然是真的想要追随蕭無玉,但今日三山之行,顯然對于蕭無玉來說,沒有絲毫助益。而自己答應同行,不過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自己一定會出力,但卻不一定要出全力。
能夠讓他那位所謂的師尊頭疼的對手,一定實力非凡,如若此行隻是信手拈來,自己當然不會藏手,可若是需要付出些許代價,那麽是否值得,尚在未定之天。
還有便是,秋風苑内那名年輕陣師,讓自己感覺到一絲疑慮。自天機門覆滅之後,書山之外高品陣師絕迹天下,九成九的陣道氣運,皆在書山。
而陣道一途,耗時耗力,即便天賦異禀,也不可能無師自通,必定是要通過典籍或是人力傳授,獲取經驗。
而實踐的過程,對于人力物力的消耗,更是十分恐怖。自己若非曾在欽天監任教習一職,根本沒有機會達到如今的陣道品階。
所以,這個人的身份,很是值得推敲。如果當年天機門還有餘孽,那一脈還有幸存者的話....
他們接近蕭無玉的目的,便很是耐人尋味了...
苦思無果,諸葛奮力将這些念頭壓制,告訴自己沒有證據的事情,萬萬不可随意揣測,畢竟天機門覆滅數十年,而那人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時間對不上。
“惱人。”
心念至此,諸葛忽然口吐兩字,而後右手袍袖一揮,一道鏡面破碎之聲,便自四面八方同時響起。随着其一步踏出,心中萬千思緒,瞬間煙消雲散,眼前山路,亦是一變。
原來他方才之所以思緒飛轉,除了自己真的想要揣測之外,亦是因爲受到了陣法影響心神所緻。而如今,自己已經想到了症結,自然無需再浪費時間。
破開第一重陣法,諸葛已然立身山腰,此刻擡頭望向山峰,感覺得到山間死氣沉沉。他未通識,雖然看不到漫天陰沉死氣,但身爲陣師,亦能有所感應。
心下既定,無需猶豫,當即踏步前行,朝山頂而去。每踏七步,便有一道鏡面破碎之聲傳來,仿佛對手在此留下的陣法,根本難以阻擋其半分。
隻是短短十息之間,他便已經破盡此處的大小陣法,立身于山頂之上。但同時,面色也是一沉。
“嗯?”
在破開第三十七道陣法之後,眼前所見,耳目一新。其雖然立身于山頂之上,可所見的景象,卻如人間煉獄,慘絕人寰。
漫天鬼火肆虐,岩漿倒卷,便是一個毫無陣道修爲的普通人在此,也能分辨出,自己身處非常之地。而諸葛身爲陣師,當然看得出此地的異樣,知道自己落入了一道嶄新的大陣之中。
而往往就是這種看似直白的陣法,才容易讓陣師陰溝翻船。
“呵呵呵,想不到來得人會是你。”
倏然間,陣法空間之内,天地變色,風雲彙聚。兩團黑霧萦繞之間,凝聚出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身穿一身麻衣,身形幹瘦佝偻,面上帶着一張鬼頭面具。
“你是什麽人?”
諸葛負手而立,望着眼前陌生的人影,自動忽略了方才對方現身之時的天地異象,因爲這在他看來,不過是幻陣而已,騙得了少年心性,騙不了城府如自己。
一聲疑惑出口,幹瘦老者嘿嘿一笑,似是意識到,自己如今的樣貌,已然與先前不同。于是開口之間,說出了一句驚人之語。
“有些人,便是執迷不悟,明明大道便在眼前,非要去選死路。你應該清楚,這世上除了我家尊者之外,再無人能夠徹底解除他體内寒毒了。既然當日選擇相助我們,今日便該相助到底。”
聽到這句話,諸葛面色微變,望向眼前幹瘦老者,立時想起了對方的身份。當日自己的确見過此人,而他身穿一件血色袈裟,如今樣貌雖改,聲音如舊。
隻是,立場已然不同,接下來,恐怕容不得自己保存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