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失敗的白衣女子,此刻持劍呆立原地,雙目無神,額頭之上盡是冷汗。
下一刻,一道人影從天而降,随着一聲悶響,一隻手按在此女頭頂,其周身生機,迅速斷絕,當場仰倒過去,再無生息。
望着天空之上,緩緩降下的另一道人影,與方才出手偷襲的白衣女子,有七分相像。餘下三分,則是氣息與氣質,此刻笑望楚甯月,微微颔首。
一衆護道人眼見此情此景,如何還能不知,方才倒在地面之上的白衣女子,全然是旁人僞裝。而如今正主,已然現身人前,謠言不攻自破。
不過他們此時倒沒有半分激動與喧嘩,而是站在原地,不再焦慮。對于自家小主之能爲,似乎頗爲相信,并沒有打算出手相助。
在場之人中,除了楚甯月與護道人和穆清遠之外,便隻剩下一人能夠保持清醒。此人此刻周身劍氣縱橫,面對失去神志的同行之人,毫不留情。
随着黑衣人不斷倒下,此人周身血氣漸濃,手中漆黑長劍之上,怨氣愈發沉重。此種聚陰成煞之法,看在楚甯月眼中,亦是多了幾分異樣。
因爲此術本質之上,與三山之間,遭遇的血色袈裟之主之流,沒有太多區别。
“難道...今日之事,也是與他們有關?”
正當楚甯月思索之際,周身三丈再無活人的黑衣劍客,忽然眼中寒芒一閃,将目标鎖定在了穆清遠之身。
一柄從未出鞘的漆黑長劍,此刻寒芒忽現,霎時如狼煙四起,攪動夜間風雲,身形消失在原地,化爲七道殘影,朝穆清遠激射而去。
人影未至,劍氣先行,可其所攻方位,卻并非穆清遠所在,而是其所有可能躲閃的方位。劍氣淩空之際,七道于地面之上猛沖的殘影,驟然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半空之中。
下一刻,空中殘影,鎖定穆清遠所在,齊齊俯沖而下,周身劍光交錯,于空中交織而成一張劍網,密不透風。
而此種手段,落入楚甯月眼中,異樣之感更甚。因爲此種攻擊,不但聚陰爲煞,直逼識海,更是夾雜了一絲不屬此界之人的章法。
因爲其劍網凝成之時,自己能夠感覺到一股沉重之力,隐約影響到自己周身的靈氣波動。這讓楚甯月得以确認,此人的特殊。
準确地說,眼前此人所習,并非此界武道體系,而是相近于丹青天下武道。而觀其這一劍的速度,已然勉強達到了四境窺元。
于是楚甯月心念一動,一道金芒奪魄,無聲無息浮現而出,直朝黑衣劍客七道殘影激射而出。
“噗。”
下一刻,劍光交錯,瞬息之間,便臨近穆清遠之身。後者身形,如風中浮萍,剛剛接觸劍光,便被切割得支離破碎,卻沒有濺起半點血珠。
而空中七道殘影,則被金芒奪魄術擊中,化爲虛無,消散此間。連帶空中劍影一滞,紛紛消失。
穆清遠破碎身形,此時化爲一片水霧,消失在原地,其本體已然無聲無息間,出現在半空之中。
随即,一掌按下,看似淩空虛擊,實則内蘊乾坤。因爲下一刻,黑衣劍客的本體,亦是出現在了此方,擡頭之間,面露驚訝之色,似是沒有想到,對方能夠看破自己的僞裝。
如此距離,已來不及出劍或是閃躲,黑衣劍客擡手一掌向天,兩人兩掌遙遙相對,一道氣浪朝四方席卷而去,震得在場之人,除楚甯月外皆是氣息一沉。
緊接着兩人身形分離,黑衣劍客悶哼一聲,倒退七步而止,手中漆黑長劍之上,無數血氣翻湧而出,朝其體内彙聚而去。
原本淩亂的氣息,在此時迅速恢複,好似方才一掌,是他占據了上風。
而與此同時,穆清遠身若驚鴻,落在了楚甯月身旁,似乎對眼前黑衣劍客的反應,頗爲不滿。
“嗯?”
就在此時,楚甯月忽然輕疑一聲,因爲她發現眼前之人周身的氣息,的确是自己認識的穆清遠,但是氣息強度,卻比上次相見之時,更弱了幾分。
而此女如今面色如常,氣息流轉毫無遲滞,卻又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模樣。這其中發生何事,她一時之間無法判斷而出。
但唯一能夠确定的,便是此女在這一擊之間,确實是兩敗俱傷。
于是在衆人無法察覺之間,楚甯月将一縷氣機,渡入對方體内。而察覺到此事的穆清遠,則是微微側身讓過,表示自己沒有大礙。
可是楚甯月卻還是有些在意,心中更有幾分疑惑,因爲她記得穆清遠此女最擅長的乃是劍法與幻術,而非掌法。
可爲何今日從始至終,她都未出劍,而是選擇以掌法對敵?究竟是小看了對方,還是另有玄機呢?
“怎麽?”
穆清遠一如既往的敏銳,此時一眼便看出楚甯月心存疑惑,于是主動出聲。而楚甯月,則是将其當做盟友,所以也不打算隐瞞,于是便傳音問道:
“你先前去了何處折損至此?又爲何不出劍對敵呢?”
楚甯月問出的兩個問題,穆清遠皆是一笑置之,但前者卻不知道,穆清遠這一笑,回答的乃是她第一個問題。
而下一刻,她的行動,便回答了第二個問題。
一柄青色長劍,随着一道華光閃爍而起,浮現在穆清遠手中。下一刻,一陣龍吟之聲,響徹四方,長劍出鞘,劍身之上刻有無痕二字。
而劍出同時,陷入混亂,瘋狂攻擊四周同伴的黑衣人,立時神情一滞。下一刻,紛紛雙手抱頭,痛苦不堪,其中心智稍差者,便因接受不了現實,此刻以昏厥假死逃避。
而剩下的幾名幸存者,如今則是恢複了神志,此刻望着穆清遠,面露仇恨之色。
“這便是我不出劍的原因,一旦出劍,這幻術便也解了。”
穆清遠傳音以告,算是将自己的秘密,和盤托出。這份信任,楚甯月自然會放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