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老者一斬落空,此刻調轉身形,不再追擊祁如清,而是朝山峰之頂,揮刀斬去。因爲其得到傳音,告知其此處便是對方所布陣眼所在,所以他正是要攻敵必救。
果然,祁如清眼見對方調轉目标,此刻身形再度模糊,消失在原地,已是趕在袈裟老者落刀之前,出現在其身前。
右手輕擡之間,一面湛藍光盾浮現在其身前。刀與盾交擊瞬間,火花四射,袈裟老者隻覺巨力襲來,難以化消,此刻身形疾退。
而前者将這一刀化解的同時,指尖三道氣勁彈射而出,直奔對方胸前氣海而去。
“铿。”
随着一聲震響,一側沒有出手的黑影,此刻手中重劍脫手,攔在了袈裟老者身前,擋住了三道無形氣勁,恰到好處。
對于這個結果,祁如清并不失望,因爲他也沒有期望,自己能夠在短短幾招之内,占據上風。他真正要的,乃是血月之中的虛影,又或者說是敵方的陣師入陣。
唯有如此,才能将其一網打盡,而非有漏網之魚。
所以在這之前,一切的排布,不過都是一場假象。
“哼哼哼..”
袈裟老者身形落地,與黑色人影對望一眼,彼此心中有數。眼前灰衣白發,果然是對身後陣眼極爲看重,自己兩人隻需以此爲質,便可讓對方無法施展詭異身法。
至于破陣,倒是大可不必,因爲陣法不破,對于眼前之人來說便是掣肘,可陣法若破,他便能夠暢行無阻。
眼下之局,正是要對方畫地爲牢,作繭自縛,利用其優勢,創造自身之勝算,使其進退皆不得。
心下既定,無需猶豫,黑色人影反手一劍,猶如拖刀,巨劍離地,帶起一地塵土喧嚣。一道寬約丈許的溝壑,自劍身處朝祁如清所在蔓延而去,無有盡勢。
而一旁的袈裟老者,眼見同伴如此出手,不禁面色一沉。心中不禁暗道,傀儡終究是傀儡,終究是少了些許靈智,看不懂尊者的排布。
所以此刻并沒有與他一同出手,而是站在一旁,尋找祁如清的破綻。
因爲他知道,今日的目标,并非是破除眼前之人身後動了手腳的陣法,而是将這無法爲自己所用的陣師,徹底抹殺,所以破陣不是主要目标。
可是黑影這一劍的威力,足矣讓整座山峰爲其陪葬,對手若不是傻子,定會抽身躲閃。隻是這樣一來,山峰之上的陣眼便會潰散,接下來的戰鬥對方便沒了束縛。
所以,自己需要在對方抽身躲閃的瞬間,制造更多的優勢,因此必須蟄伏。
“嗡...”
可就在地面鴻溝不斷擴大,即将蔓延山峰之際,一陣嗡鳴之聲響徹此間。祁如清身前數道陣紋浮現而出,凝成一座小型防禦陣法,将整座山峰籠罩在内。
而地面溝壑之中的破土劍氣,則與陣法光幕碰撞在一起,發出陣陣悶響,卻難越雷池一步。
這兩人想要讓祁如清首尾難以相顧,卻不知是給了後者,施展手段的機會,倒是免除了他一番作爲。
此刻已無需佯裝勢弱,引對方上鈎,隻需要在此以防禦陣法,抵擋兩人攻勢。讓幕後陣師意識到,若想破除此陣,必須由他親自出馬。
心念及此,祁如清腰間陣旗齊出,落于山峰四方。每一道陣旗落地,陣法光幕便會凝實一分,直至第七道陣旗落地,整座防禦陣法的光幕,已成湛藍之色,清晰可見。
而破土劍氣的威力,在此陣法面前,已是徒勞無功。
原本打算拿準機會,偷襲祁如清的袈裟老者,此刻很是意外。一是沒有想到同伴如此不中用,二是因爲對方化解了眼下危機,逼得自己不得不另尋他法。
此刻手中長刀迅速旋轉,引得周身黑霧朝此彙聚而來,不消片刻,便凝成一道黑霧尖刺,朝着陣法光幕鑽擊而去,正是想要以點破面。
可下一刻,讓其意外的是,陣中原本可以龜縮不出的祁如清,竟是一步踏出了陣外,擡手一掌,直朝自己按來。
“自尋死路!”
老者下意識開口,面上浮現出一絲狡黠,如若對方龜縮陣内,自己想要取他性命,還是需要一番苦工。
可如今對方居然主動出陣攻擊自己,那麽也就給了自己兩人斬殺其的機會,如此機會,怎能放過?
思索之間,祁如清的一掌,已然印至其胸前氣海。可掌力尚未入體,其所穿血色袈裟之上,便現出一片金光。
一陣牽引之力,自血色袈裟之中迸發而出,竟似有吸奪内勁,毀人根基之勢。
而祁如清的一掌,果然來不及撤手,随着一聲脆響,落在其身前。
“想不到,這一戰會結束得如此輕松。”
袈裟老者冷聲開口,感受着眼前之人體内,氣息正如洪水決堤一般,傾瀉而出。知道對方這一掌,俨然是落入了尊者的算計之中。
“哦?”
可就在此時,祁如清的口中,卻發出了一聲輕疑。随即蒼白的面孔之上,再度浮現出一絲詭異笑容,接着開口:
“其實我很早就在想,你身上爲何會有這件袈裟。如今看來,你這件袈裟,與我曾經所見,的确如出一轍,但這功效卻是大打折扣。”
祁如清說話之間,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體内的氣息,被對方袈裟吸奪,滿臉皆是輕蔑之色。隻是其如此作态,落入袈裟老者眼中,隻不過是故作鎮定。
此刻沉聲開口,反唇相譏:
“危言聳聽,不能解當下之局,你今日勢必...”
隻是他的話尚未說完,便被眼前之人打斷,偏偏其所說的内容,又不得不讓他在意。
“若是你所穿袈裟,與那人一般無二,我殺得了他,自然也就殺得了你。”
話音方落,祁如清再擡左掌,同樣按在對方袈裟之上。原本急速流失的氣息,此刻更是十倍不止,朝着眼前之人體内蜂擁而去。
而袈裟老者則是望着眼前之人,面色變了數變,最終恢複鎮定。因爲他能夠感覺到,眼前之人的氣息正在不斷衰弱,不消片刻,他便會被自己吸幹。
即便對方明知中計,還加催氣息的作爲十分古怪,但以往數次成功的經驗在前,讓他盲目自信。
“褪!”
就在此時,血月虛影忽然出聲,像是看出了什麽端倪。此一聲入耳,使得袈裟老者面色驟變,因爲這個聲音,乃是其無法違抗之人。
此人開口,自然意味着眼前之人的舉動,存在巨大威脅。
隻是他此刻已被袈裟氣機牽引,與眼前之人雙掌緊貼,難以分離。加之錯神之間,反應不及,因此便将那一字傳音,領會成了其他的意思。
血月虛影,是要其褪下袈裟,可他卻當成了抽身而退。此時擡手一掌,想要将眼前之人震飛,利用反震之力,拉開距離。
殊不知這一掌,正在祁如清算計之内,亦是他此番算計最大的關鍵。因爲其雙掌所注入之氣息并不相同,這兩道氣息彙聚同一人體内,距離引爆尚差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