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如何做。”
祁如清冷眼看向幹瘦老者,見其站在原地,不再出手,心中暗自滿意自己方才的猜測和決定。但同時也清楚,自己如此作爲,看在楚道友眼内,自是有些不妥。
不過爲了兩人脫困,做法如何,也顧不得太多了。
“哼。”
幹瘦老者冷哼一聲,周身氣息盡散,此時站在原地,不再出手,亦放棄了布陣救人的可能。但心中卻是在盤算,今日自己要如何脫身。
如若對方要自己自殘才肯放過蕭無玉,那自己是否要聽命行事,如果抗命,又會有何種後果。
“隻是這樣,恐怕還不夠。”
果然,祁如清的話随即而來,他所要的,乃是眼前老者再無威脅,而非主動放棄出手。若不能利用眼下籌碼,取得長久優勢,那麽一旦籌碼不複,迎來的将是萬劫不複。
一聲入耳,幹瘦老者面色微變,心中暗道果然。但心下的盤算,卻是更爲稠密迅速,不多時,便靈光一閃,浮現出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自己不如..将蕭無玉的身份,告知給眼前兩人,如此一來自己雖算是洩露隐秘,會遭到責罰,但卻不會傷及根本。
如此一來,自己的煩惱,便成了三人的煩惱,自己當下之局頃刻可解...
“怎麽?你是覺得,我方才的話隻是說說而已麽?”
眼見對方沉默過久,祁如清右手一揮,指尖火線浮現而出,化爲一根尖刺,當即刺入蕭無玉手腕。後者面色驟變,額頭之上冷汗不斷,悶哼一聲,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半跪于地。
這一幕,讓幹瘦老者忽然意識到,眼前的人可不是什麽正道門人,而是天機餘孽,西疆妖人。自己若說出蕭無玉的身份,旁人會投鼠忌器,不敢動手,可他卻會惱羞成怒,暴起出手。
還好,還好自己沒有一時糊塗,否則今日,便是釀下了大錯。
“你想如何?!”
老者的語氣急促,再一次暴露了他心中所思,這讓祁如清更加知曉,手中籌碼的重要性。
“我要你...”
祁如清的一句話尚未出口,便感受到一股涼意自空中襲來,擡眼之間,正對上楚甯月的目光,此時微微一愣。
他知道,自己這位楚道友,已經對自己以蕭無玉威脅眼前敵手的行爲感到不齒,多半不會容許自己說出苛刻條件。
雖然這“修士風骨”四字,對于自己而言乃是束縛,但對楚道友而言,卻或許是行事準則,近乎信仰,有所爲而有所不爲。
于是,祁如清原本打算要對方自廢修爲的一句話,此時改成了一句:
“我要你自封修爲七日,這七日内,隻要你們不主動招惹,我便不會找你們兩人的麻煩。”
如此條件,已算是祁如清最大的讓步,倘若楚甯月仍舊無法答應,那麽便是與之爲敵,也在所不惜。
因爲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和盟友的殘忍,當斷之時若對方不斷,那這個決定便隻能由自己完成了。
“哦?”
幹瘦老者聽到這個答案,頗爲意外。他本以爲,對方會要求自己自殘功體,甚至當場格殺,如此方能一絕後患,卻不想對方隻是如此要求。
此等要求,比之自己心中底線,着實寬松了許多,寬松得讓人難以置信。
“七日之内,我會護其周全。”
就在此時,天空之上懸浮而立的楚甯月,飄然落下,輕聲開口。望着蕭無玉的同時,給出此答複,雖然她反感祁如清的作爲,但木已成舟,也無需太過固執。
“我若自封修爲,生死便在你二人掌握之中,屆時你們若是反悔,我又該如何?”
幹瘦老者心中已然動容,但嘴上卻不願服軟,畢竟如果自己答應得太過輕易,恐怕對方會坐地起價。而自己一旦自封修爲,便沒了讨價還價的餘地。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一個突兀的聲音,帶着幾分虛弱,徐徐傳來,正是:
“我相信楚師兄,你也可以。”
蕭無玉的話,讓楚甯月心下一沉,因爲他們兩人之間,本就沒有什麽過節。而且楚甯月,亦曾出手爲蕭無玉鎮壓過體内寒毒,更是暗查過此子體内,似有靈根。
雖然她并不打算傳授此子殘陽功法,但卻動過指點其修行之法,自行克制體内寒毒之意。
若非今日,他身旁這幹瘦老者不知爲何,出手發難,兩人眼下不會是這般相處模式。
而這一聲楚師兄,讓楚甯月意識到,今日之事,恐怕另有隐情。
“你..”
幹瘦老者一字出口,心中頗爲驚訝,沒想到蕭無玉,竟然明知對方是天機餘孽的情況下,還如此相信對方。
但看向蕭無玉,見其目光堅定之後,終是打消了心中疑慮。
“可以。”
吐出兩字,幹瘦老者面露疲态,當即雙掌交互,朝天一按,體内氣息便如洪水決堤一般爆發而出,沖天而去,化爲一道氣勁龍卷。
龍卷持續三息,最終消散于此,而幹瘦老者周身氣息紊亂,腳步虛浮不穩。他此刻雖未散功,但卻是自行消耗了全部真氣,比之自封修爲,猶有過之。
因爲自封修爲,随時可解,但如此做法,七日之内,便再無轉圜。
看在眼前塵埃落定,祁如清很是滿意,望向楚甯月的同時,暗自松了一口氣,沉聲開口道:
“你既已答應條件,便可自行離去了。至于此子傷勢,以你如今能爲,怕也無法救治。”
祁如清的話,讓幹瘦老者沉默不語,因爲早在答應其條件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經失去了周旋的餘地。此刻便是祁如清想要反悔,他也無能爲力,所以眼下對于這句話,隻能默默承認。
“我說過會護其七日,便不會食言。你若不想離開,可随我一同回去,隻是你如今沒有修爲,如何隐匿行蹤不被旁人發現,需得自行解決。”
楚甯月的話,從旁響起,讓幹瘦老者狐疑之心,稍稍減緩。既然蕭無玉相信此人,那麽自己也隻能選擇相信,眼下大勢已去,局面已定。
于是其拂袖而走,留下一句..
“既如此,希望你們不要食言,否則七日之後,你們便會明白何爲...”
但其話尚未說完,便見祁如清目光冷冽,終究是沒能将這句狠話說完,擔心對方威脅到自己性命,于是轉頭便走,消失在視野之内。